叙安真的是亲自驱车赶到,立刻将林子送到医院,又将两人的行李运回他的公馆,本来他是要尹静琬回他的公馆休息的,可是她执意要在医院陪着林子,何叙安只得由她。

他的地位已何其显赫,由他深夜亲自送入医院的病人,医院自然竭尽全力的抢救。到天亮时林子才脱离了性命之险,尹静琬一夜未眠,守到天亮,着实有些支持不住了,医院知道她是何主任的贵客,当然也是竭力讨好,所以请她去休息室休息。尹静琬心力憔悴,委实是累了,只说打个盹儿,可是往那温暖干燥的床上一躺,不知不觉就睡得沉沉的了。

这一觉醒来,已是下午了。西边的窗子那墨绿的丝绒帘子没有拉上,冬日惨淡的阳光照了进来,她正有些惺松未醒睡意,懒懒的不想动弹,微一凝神,却发现了那沙发上坐的有人,正静静的看着她。

一接触到那双再熟悉不过的眼睛,只觉得头中“嗡”的一响,似乎全部的血液都涌进了大脑里,眸子也在刹那就湿润了……是梦!一定又是梦!才会见到他!才会见到他就在眼前……

泪水模糊了视线……一千一百四十天的朝思暮想,一千一百四十天的魂牵梦萦……

他走过来,张开了双臂,她脑海中一片空白,本能的扑入他怀中,一任自己的泪水再一次打湿他的衣襟。

“哦……”他的呼吸暖暖的回旋在她耳畔:“……静琬……”

再次听到他口中呼出自己的名字,什么理智,什么道德都灰飞烟灭,只有一个念头:她想他!想得无法再顾及任何事情!她只要在他身边,只要有他……“静琬……”珍爱万分的吻烙下来,烙在她的额上:“再也不要离开我了……再也不要……”

她精疲力竭,昏昏沉沉的躺在他怀里,只依赖着他,攀附着他,他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曾经那样生生的剥离……只有今天,只有今天他才又重回到她的生命……

重逢的狂喜与残存的理智在苦苦的交战,她浑浑噩噩,半梦半醒一样,太不真实了,从来就是这样……他总是恍惚得像一个梦一样,不曾让她抓得住……也没有办法去抓住……

……

在这样的恍惚里,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他从医院出来,怎么跟他上了他的车,怎么返回他的行辕……沿途密密麻麻布的岗哨……车窗外只有北风呼啸……

等她的理智稍稍清醒了一些时,已经是夜深人静了。

他均匀的呼吸近在咫尺,一切仍不太真实,她恍惚是回到了那些久远的日子,夜那样的安静……听得到屋外岗哨巡逻的步声,他的手臂压在她的腰际,他的勃朗宁特制手枪仍放在枕下,一伸手就可以摸得到……

她将手慢慢的探入枕下,握住那枝冰冷的武器,再缓缓的抽出来,漆黑里仍可以看见闪烁银色的金属光泽……那光芒诡密而诱人……

她缓缓的调转枪口,对准了枕畔的人……

扣住扳机的食指微微发着抖,只要她一用力……不!……她惊恐的反驳着自己这个可怕的念头:她准是疯了!她重新掉转了枪口,对准了自己。死……多么温暖亲切的字眼……死在这里,死在他怀里……不是她朝思暮想的事情吗?……枪口一寸一寸的向着头部移近……终于……冰冷的枪口抵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她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她闭上了眼睛,食指一分一分的开始用力……

“咔!”一声闷响,在这静夜里听着格外惊心动魄――她从来没有开过枪,所以不知道还要打开保险。但就这一声,已经使他一惊而醒了,她慌乱的想再次扣下扳机,他劈手就斩在她的手腕上,她只觉得手腕一阵奇痛入髓,痛得像要断掉了一样,枪脱手掉在了床上,他一下子就拿在了手里,这才压抑、痛苦的低声叫了一声:“静琬……”

腕上的痛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