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静琬急得眼圈都红了:“那可怎么办?”
茶房说:“这年头,听天由命的多了。我看这位小姐福大命大,保准不会有事的。”说完,转身就走了。
尹静琬急得没有办法,她的性子本来是极其斯文内向,不太会跟人打交道,这时候更是束手无策,耳中听到林子辗转呻吟,更是焦急难受。眼看着林子神情逐渐昏迷,她的心里像油煎一样,两人是同窗好友,情同姐妹,叫她眼睁睁的看着林子一步一步的滑向死亡,那比自己病着还要难过。
就在这时,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一个人来,可是旋即又想到另外一个人,心里便是一沉……
她不要见他!
她用了一千一百四十个日夜,才将他稍稍忘却,怎么可以再见他?!一旦重逢,她也许就再也放不开了……生离别那种血淋淋的痛,她永远也不要再有第二次……
可是现在……她走投无路!不!她惊恐的自辩:她是在给自己找借口,找借口好去见他……不!她永远不要再见他了……就当他死了……就把他忘了……可是……怎么忘得了……怎么可以忘记……痴痴的想起每一秒曾有的幸福……都是他给的……离开他她一直活得如同行尸走肉一样,而现在幸福唾手可得,只要她一个电话……不!她与他早就是情断意绝,相见无期了……她不能去找他,不能违背理智与道德……
正是思潮跌宕的时候,林子的又一声呻吟传入她耳中,她差一点跳了起来。天哪!她在做什么?她耽误的是林子的性命!她就要没命了,她却还在这里左思右想。她真是世界上最蠢的蠢蛋!她目前唯一该做的就是赶快找人好救林子,管他会不会知道!
她快刀斩乱麻的下了决心,立刻走出去借电话。那茶房听她说要给城防司令部打电话,表情更像听到天方夜谭了,告诉她了号码,就站在一边看着她打电话。她也顾不得什么了,对方一接听,她就说:“麻烦替我接一下何叙安先生的公馆,谢谢。”
对方自然不肯,说:“深更半夜的,你是什么人,打扰了何主任休息,你负得了责任吗?!”
她早知会有此一问,深深吸了口气,说道:“我姓尹,刚刚从英国回来,何先生听了一定会接电话的。”
对方听她口气这样大,犹是半信半疑的。尹静琬想着林子的病情,不得不放重了口气,说:“我的事你耽误不起,万一耽误了,你负得了责任吗?”
对方终于说:“好,请稍等。”过了好一阵子,仍没有回音。尹静琬握着听筒的手在微微的发着颤,一半因为冷,一半因为怕。心里只在想,要是找不到何叙安该怎么办?就算找到了,万一他告诉过何叙安,已经把自己忘掉了怎么办?……
这样前思后想,似乎过了一个世纪之久,才听到听筒里传来一个遥远的声音:“喂!”
她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三年多了,这是首次再听见和他有关的声音……他……
她强自镇定,说:“何主任,是我,尹静琬。”
对方大吃了一惊,但极快的就冷静下来了,只是话语中仍带着惊诧:“尹小姐?!真的是您?您……您现在在哪里?”
“我就在平阳。”她的话有些吃力:“现在在一家旅社里……”
他问:“旅社?什么旅社?我马上派车子去接您。”顿了一下,问:“他知道您在平阳吗?”
她心乱如麻,听他的这口气,简直是打算立刻就去告诉他,她不愿多想,只说:“和我同来的一位女伴病了,恐怕是急伤寒……平阳又是霄禁……”他说:“不要紧,我马上就派车子去。”
她说了地址,他答复马上赶来。挂了电话后,她才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似的――外头北风如吼,听在耳里,更添了一种烦乱……
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