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扛了九道戒鞭也不肯收回为他辩白的话。

“这些年,我将仙门管理得很好。”

好到夜夜咳血浸透云纹枕。

为压下那些诋毁松亭雪的流言,云湛衣以身为祭启动溯光阵。

在幻境里将松亭雪受过的冤屈轮番尝遍,才换来各大世家的哑口无言。

云湛衣的指尖掐进掌心,月白锦袍上晕开点点血痕。

“再也不会有人误解你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那些独自熬过的长夜、那些被世家刁难时生生咽下的血沫都不曾存在。

松亭雪的指尖触到一片冰凉。

他惊觉云湛衣的眉骨竟比寒玉床还要冷。

叹息声混着晨雾散在风里。

“云湛衣,你憔悴了许多。”

攥住他手腕的力道骤然加重。

云湛衣手背青筋凸起,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浮木。

松亭雪看着那张苍白的脸贴在自己掌心轻轻蹭动。

忽然想起百年前这人也是这样,在漫雾寒潭蜷在自己怀的。

将滚烫的额头抵着他颈窝呢喃“别走”。

“我不敢修炼太快……”

云湛衣的呼吸拂他的掌心。

“我怕你回来了,我却飞升了……”

尾音碎在突如其来的哽咽里,化作一串颤抖的气音。

松亭雪忽然将人整个拢进怀中。

他低头吻去那人眼尾水光,温热的唇印在微颤的眼睫上。

“云湛衣,成家之前是要先成亲的。”

迟了几百年的承诺终于落地。

怀中的身躯剧烈颤抖起来。

松亭雪感到肩头锦料渐渐洇湿,却听见云湛衣带着鼻音闷声道。

“好。”

云湛衣的哽咽声被满树簌簌飘落的桃花截断。

松亭雪指尖拂过他被泪水沾湿的鬓角。

恍然惊觉这人的青丝里竟掺着几缕银白,在朝阳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你看这株桃树。”

他引着云湛衣转身,漫天花雨顿时沾满两人衣襟。

枝头新绽的浅绯色与百年前重叠。

云湛衣的指尖轻轻抚过符咒边缘。

“你走后的第七个春天,它突然开花了。”

松亭雪忽然握住他清瘦的手腕,引着去触碰最低处那根花枝。

带着晨露的花瓣沾在云湛衣苍白指尖,被体温晕开淡淡的胭脂色。

“那年我偷偷回来看你,见你对着枯枝输灵力。”

松亭雪的呼吸扫过他耳畔。

“你同桃树说‘若他归来见花开,定要折枝赠他’。”

云湛衣蓦地转头,发间垂落的银丝拂过松亭雪下颌。

晨光将他眼尾的水色染成琥珀。

“所以你故意让满山桃树同时开花?”

“是天地感应到有人等得太苦。”

松亭雪从怀中取出褪色的红绳,将两人的双鱼玉佩重新系在一处。

阴阳鱼相扣的清脆声响里,他忽然将云湛衣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隔着衣料,云湛衣的掌心触到温热起伏,那里跳动着与他同频的节奏。

百年前被戒鞭抽断经脉时没哭,被寒毒噬心时没哭的人,此刻却让泪水洇湿了松亭雪的衣襟。

“修为不必压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