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的，不是亭雪让师姐做戏的吗？做戏何谈责怪。”

她目光越过松亭雪，看向身后的江思妄。

“尊上得空来霜华榭，正巧可以教一教这些小辈功法。”

说着，她朝着林清荷使了个眼色。

众人立刻心领神会，一拥而上，推着江思妄离开了。

“你们多年未见，师姐就不打扰你们了。”

南枝说完，转身离去，身影渐渐消失在繁花深处。

待众人远去，四周陷入一片死寂。

山风忽而凝滞在相触的视线里。

当松亭雪抬眼望进那片苍蓝时，恍惚听见千年冰川碎裂的轻响。

云湛衣广袖盈风立于十步之外。

发间玉冠坠下的冰晶璎珞正映着那双眼睛。

比极北永夜更幽邃的蓝，仿佛将整片倒悬的海都封进了瞳孔。

只需望一眼便要溺毙在那片寂静深海里。

松亭雪的指尖无意识蜷进掌心。

他分明看见那人负在身后的手正在轻颤。

“我在雁回山等了你很久。”

云湛衣的声音似雪落寒潭，尾音却洇开几不可察的涟漪。

松亭雪看着一片桃花掠过那人染着霜色的睫羽。

“漫山的桃花开了又谢……”

双鱼玉佩随着叹息轻轻相撞，云湛衣向前半步又堪堪停住。

“你却始终没有来。”

松亭雪忽然嗅到浅淡的雪中春信香。

风起时两道影子在地上交叠成解不开的结。

第150章 天地六合，碧落黄泉

松亭雪的手指无意识蜷缩在广袖里，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霜华榭的寒雾在他雪色衣摆边流淌，将那双总含着三分笑意眼衬得朦胧难辨。

“好巧啊。”

云湛衣垂在蓝色锦袍边的指节骤然发白。

他望着石阶缝隙里蔓延的苍苔，声音像是从云水纱里漏出来的。

“不巧……”

这二字在喉间辗转百年。

为等这道霜雪气息，他故意让寒毒蚕食灵台。

将本可飞升的修为压在渡劫期，生生折损千年寿元。

青玉冠垂落的流苏轻晃，遮住了他发红的眼尾。

“我感知到你的存在了，特地在霜华榭等你。”

松亭雪怔怔望着那人腰间悬着的双鱼玉佩。

与自己腰间那枚正好能合成太极阴阳鱼。

当年他亲手系上的红绳早已褪色成浅褐，却仍被摩挲得泛着温润光泽。

他刚启唇吐出一个气音，云湛衣忽然抬脚迈过最后三级石阶。

寒梅冷香混着药草苦涩扑面而来。

松亭雪恍惚看见十七岁的云湛衣也是这样跌进他怀里。

“你回来了，怎么不来找我？”

云湛衣的指腹无意识摩挲着袖口银线绣的流云纹。

喉间吞咽了三次，终究只轻声说。

“云家小辈都很想你……”

霜华榭的晨风卷起满地落英。

松亭雪看见云湛衣藏在广袖下的手腕竟比当年清减许多。

腕骨嶙峋地支棱着，像是稍用力就能折断。

他忽然想起百年前云家祠堂前，这人也是这样单薄地跪在雪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