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眼，饱含深情与不舍，仿佛要将谢怀舟的模样刻进心底。

最终，他还是叹了口气，转身往前走去。

他转身时，惊落满树桃花，惊碎满室沉香。

隔着几步之遥，谢怀舟沉睡的侧脸在月光里泛着冷玉般的微光。

如同他们初见那夜，照彻寒潭的皎皎明月。

松亭雪闭上双眼，继续往前走去。

他没有回首，也不能回首。

就像当初离开鬼曲水的墓碑时那样。

一旦回首，所有的决心都会崩塌。

松亭雪一步一步缓缓走着，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回忆的弦上。

他走过他与谢怀舟第一次见面的妖宫。

走过他救幼年时谢怀舟的碧水池。

走过谢怀舟为他种满桃花的回廊。

如今桃花依旧盛开，只是赏花的人却要离开了。

最终，他再一次来到霜华榭的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阶白玉石阶前。

望着这熟悉的石阶，往昔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白玉阶在脚下泛起泠泠幽光，每一阶都映着往昔残影。

他想起，幼年时北珩带着他与南枝一起下山打雪仗。

走的就是这石阶。

他想起，西棠师姐牵着自己的手，一边走一边给自己讲述着那些故事。

走的是这石阶。

他想起，那年和云湛衣还有南枝一起去雁回山抓魔物，一路上相互扶持。

走的也是这石阶。

他想起，他与谢怀舟、江思妄、明溯先、雪逝青还有酒肆一起去无相陵。

走的同样是这石阶。

这白玉石阶，承载了他太多的回忆。

他再一次踏上了这白玉石阶，脚步沉重而又坚定。

只是这一次他身后空无一人。

每一步，都像是在与过去告别。

他拿出手中的海螺，缓缓吹奏起《潮生曲》。

那熟悉的旋律，是在灵虚洞天，他为鱼白镇痛所奏。

音乐悠扬，伴随着他的脚步，一步一步往上走。

终于，走到了最后一阶石阶。

《潮生曲》最后一个音符消散时，松亭雪齿间尝到海盐的腥涩。

一道人影闪现，那人静静地看着他，片刻后，缓缓开口。

“你如今找到答案了吗？”

松亭雪没有说话。

那人抬手接住飘落的桃花，花瓣在他掌心瞬间化作血色冰晶。

他的声音裹着风灌入耳膜。

“世事是无常的，很多事情没有答案，世上难得两全法。”

第133章 你辛苦了

松亭雪立在漫天飞舞的桃花之下。

视线被眼前簌簌而落、铺满地面的嫣红花瓣模糊。

微风轻轻拂过，带着丝丝缕缕的花香，却没能抚平他内心的波澜。

站在绯色花雨中，松亭雪垂目望着掌心被揉碎的花瓣。

绛色汁液沿着指缝蜿蜒如血。

忽然闭眼仰起脸，任凭飞花粘在颤动的睫毛上。

喉结在苍白的脖颈间滚动两下。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上辈子，为了挣脱天道那如影随形、无形却又强大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