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擦过窗棂,远处传来寒钟声,每声都像是敲在松亭雪骨缝里。
他忽然想起昨夜谢怀舟为他暖手时,将他的指尖贴在唇边呵气的模样。
他回头看了又看……
喉结无声滑动,松亭雪将后槽牙咬得发酸。
他忽然生出荒谬的冲动,想用犬齿衔住那人颈侧跳动的血脉。
让滚烫的温度烫穿所有冠冕堂皇的责任。
可这妄念不过瞬息,霜华榭的风雪已顺着脊骨漫上来……
月光从三指宽的门缝漏进来。
在谢怀舟鼻梁上切开一道银线,将他分成明暗两半。
如同他们隔着生死对望的这些年。
最终松亭雪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满是纠结与不舍,缓缓迈出门槛。
最痛的别离不是撕心裂肺,而是连哽咽都要咽回脏腑。
然而,就在他刚踏出第一步时,冬蝉眠如一道幻影般挡在了他面前。
剑身轻颤,发出争鸣声。
那声音仿佛在急切地诉说:“不准你离开。”
松亭雪微微一愣。
还未等他做出回应,秋刃醒也瞬间出鞘,挡在了他和冬蝉眠之间。
只见秋刃醒的剑身左右转动,一会指向松亭雪,一会又指向冬蝉眠。
仿佛在权衡着什么,不知该如何抉择。
松亭雪缓缓蹲下身子,目光柔和地看向秋刃醒。
“替我守着。”
他对着秋刃醒比口型。
谢怀舟已经被他下了药,药力强劲,起码得沉睡三天。
就算谢怀舟醒来,有秋刃醒在旁边守护,也能支撑个三四天。
时间,应该是完全够用了……
秋刃醒像是瞬间领会了他的意思。
剑身轻轻摆动,乖乖地待在了谢怀舟身边。
松亭雪见状,伸手轻轻摸了摸冬蝉眠的剑柄。
掌心贴上冬蝉眠剑柄的刹那,松亭雪错觉摸到了谢怀舟腕间跳动的脉搏。
冬蝉眠像是得到了安抚,剑身蹭着松亭雪的掌心,极为受用。
松亭雪不禁轻笑出声。
这剑和它的主人一样,稍微哄一哄就乖得不行。
松亭雪柔声道。
“冬蝉眠,帮我破开时空裂缝,我得回去。”
可听到这话,冬蝉眠却立马转过剑身,显然并不愿意。
松亭雪垂眸望着横亘在身前的霜色长剑。
剑脊上流转的月华映得他睫羽轻颤。
他忽地倾身向前,朱唇堪堪停在剑刃三寸处,呵气如兰。
“冬蝉眠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剑……”
尾音拖得绵长,像是江南烟雨里抽出的蚕丝。
剑身蓦地发出清越嗡鸣,剑气震得他鬓边碎发飞扬。
“最听话的宝宝。”
松亭雪屈指弹了弹剑格。
“听话的宝宝就该……”
他故意顿住话音,指尖顺着剑脊摩挲至剑尖。
剑气凝成的霜花簌簌落在他袖口。
话还未说完,长剑倏然化作一线银芒窜入他袖中。
衣料下传来细微颤动,像是蜷缩着撒娇的雪貂。
冬蝉眠已经美滋滋地钻进了松亭雪的袖口中。
松亭雪嘴角微微上扬,收好冬蝉眠,再次回首望向屋内沉睡的谢怀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