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色衣摆浸在积水里,晕开墨莲般的纹路。
“等荇渡学会引气入体,为师教你用桃花折小舟。”
“师尊,为什么妖宫一年四季都是春天?”
小女孩仰起头,望向谢怀舟。
小女孩名叫松荇渡。
荇渡曾经问过谢怀舟她为什么姓松,这个姓氏好特别。
谢怀舟说因为有个人姓松,这个人很喜欢荇渡,想要收荇渡为徒。
荇渡又问那那个人呢?
谢怀舟说那个人生了一场病,忘了一些事。
啊?
那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他?
荇渡清楚记得向来冷漠严肃的师尊,眼眶湿润了起来。
谢怀舟沉思了许久,轻轻说道。
那个人在桃花树下等我和荇渡,待妖宫开满桃花时就可以见到。
雨,下得愈发猛烈了些。
如注般倾泻而下,模糊了谢怀舟的视线。
他的眼前,静静地矗立着三座矮矮的坟茔。
碑文上分别镌刻着江思妄、瑾川以及厄的名字。
这三人,与他谢怀舟,自幼一同长大,情同手足。
可如今,却只剩他孤零零一人,在这苍茫人世间徘徊。
谢怀舟已记不清,自己在这仿佛被宿命纠缠的第七次轮回世界里,究竟蹉跎了多少岁月。
只感觉时光漫长,漫长到足以让身边的一个个亲人、挚友,逐一离他而去,消散在这无尽的轮回之中。
厄,那位英勇无畏的战友。
是在那场惊心动魄的收复妖族乱族的战役中,英勇牺牲的。
而不久之后,瑾川也紧随厄的脚步,离开了这个他深爱着的世界。
至于江思妄,传言中,江思妄是因不堪忍受焚魂症的折磨,最终选择了自我了断。
忽然,谢怀舟脖子上挂的海螺轻微颤动,颈间海螺突然泛起暖意。
谢怀舟整个人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凝滞了。
他听到了吗?
细密的雨声中,谢怀舟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震得耳膜生疼。
“师尊?”
荇渡踮起脚去摸他颤抖的眼睫。
“你怎么哭了?”
湿润的触感惊醒了谢怀舟。
雨声忽然变得很遥远。
“亭雪……”
他开口才发觉喉间哽咽,连忙用袖口按住发酸的眼眶。
漫天雨珠凝在半空。
谢怀舟这才察觉半边肩膀已然湿透。
他慌乱地转动伞柄,鱼骨伞面的幽蓝纹路随之流转。
他清晰记得松亭雪说过。
“等桃花开满回廊,我就来寻你。”
松亭雪轻声接道。
“这次不会食言了。”
荇渡拿过伞,戳了戳谢怀舟的胳膊。
“师尊,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因为师尊不喜欢冬天,便用灵力让这妖宫四季如春。”
谢怀舟用手拔掉了坟头上长的草。
海螺光芒渐熄时,荇渡正蹲在瑾川的墓碑前。
小丫头用胖乎乎的手指描摹石刻的“川”字,突然仰起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