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波不知他心中纠结,拉着他的手臂恳求:“我想办法引开晓怜姐姐,你帮我去跟贺大哥说,好不好?拜托拜托,只有你能帮我了!”
钟晓到底是个好人。
好人本就容易心软。
何况,那是个拉着他的手,软软糯糯撒着娇的姑娘。
鬼使神差地,钟晓点了头,答应为了金波“深入虎穴”,去找被他躲了好几天的好师兄讨要几滴血。
金波欢快地惊呼出声,钟晓低头看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心想,色令智昏便是如此。
事实上,金波还是低估了支开陆晓怜这件事的难度。她旁敲侧击地抛出各种各样的借口试图激起陆晓怜的好奇心,比如在哪里看见一只虫子,在哪里看见一株草药。可子之蜜糖彼之砒霜,金波感兴趣的东西,陆晓怜兴趣寥寥,任她说得眉飞色舞,陆晓怜始终挽着贺承的手臂无动于衷。
最终,还是贺承可怜她辛苦,在她提到她家乡有一种糕点的时候,插进话来:“这糕点听着有点意思,用料和做工似乎也不算复杂,晓怜,你要不去跟金姑娘学学?”
金波心思单纯,自己的动机早就暴露无遗,却还不自知,兴奋地点头附和:“对对对,学学吧,不难的!”
陆晓怜看一眼裹着毯子倚在躺椅上的贺承。
养了几日,这人依旧是一副面白唇青的模样。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可南门迁还是叮嘱了得好好静养,把他独自留在这里,陆晓怜还是觉得心中不安。
她有些迟疑:“你一个人在这里没事吗?”
“小齐大夫和南门前辈他们都在这附近,有事能招呼得到。”贺承目光掠过草丛里隐隐约约的那道身影,轻笑,“能有什么事?就是我想尝尝你做的糕点。”
贺承最后这句话实在管用得很。
这几日他喝的药比吃的饭还多,难得提出想吃点什么。陆晓怜听了这话,不敢耽搁,简单又交代了几句,就一步三回头,不放心地跟着金波离开。
等到两个姑娘转出了庭院,贺承撑着躺椅扶手稍稍坐起,朝草丛的方向招招手:“终于不躲着我了吗?出来吧。”
草丛里的人便是与金波打配合的钟晓。
钟晓不仅三番两次棒打鸳鸯,在他们找到神医前,更是毫不客气地打了贺承一拳,实在不好意思见贺承。于是,自从陆晓怜醒来,贺承身边有人照顾,钟晓便安安生生地退到人群后面去,默默采药、熬药,再没好意思往贺承身边凑。
此刻,从草丛里面钻出来站到贺承面前,竟有一种赤身裸体站在皇皇阳光下的不自在,绞着手站着,颤巍巍地喊了声:“师,师兄”
贺承嘲弄挑眉:“现在认得我了?”
一句话把钟晓说得耳朵都红了,不服气地争辩:“谁能想得到,沈烛会是你?”
确实很难想到。
贺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他伤病缠身,消瘦了许多,连一双手臂,都已经不是以前有力的模样。所幸,他此前还没有病到下不来床的地步,并不曾荒废武功,虽然清瘦,手臂上的肌肉依旧柔韧有力,线条也还算流畅利落。
可这与半年前的贺承,确实算得上判若两人了。
贺承虚虚握了握拳,盯着自己指节突兀的手,无奈苦笑:“是,谁又能想到,整日三灾六病的药罐子‘沈烛’,会是我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贺承不以为意,“我只是提醒你,没认出我来,也不是你的错。”
钟晓抿了下唇:“可是师姐认出来了啊。”
贺承失笑:“所以说你是呆子,所以说晓怜机灵啊。”
不止一个人说过钟晓就是个呆子,可他并不是呆傻,他只是认死理,看准了一条道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