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到盛书意大衣袖口绣的“一”。

端起茶杯,抿了口热茶,安卿看透不说破的说:“您这次过来待几天?”

“明儿就得走。”薛泽坐在她对面,“几月份查到我头上的?”

“就您这密不透风的行事做派,我哪能查到您头上?要不是今晚刚巧路过,我还真不知道这院子是您的。”她不忘说:“我今儿高兴,喝了不少的酒,指不定明儿就把您给忘了。”

都传安委家有个聪明的女儿,今天初次交锋,薛泽多少也能感觉到为什么她这个小舅妈招盛书意心疼。

她那小舅时律确实有那么点瞎。

0062 62 蝴蝶效应

安卿向来知分寸,懂界限。

遇到什么人该说什么样的话,不该说的,她绝不多说半个字。

哪怕薛泽喊她小舅妈,斟茶倒水的款待她,她也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

仅在屋里坐了十来分钟,安卿便主动提了离开。

十来分钟的谈话,没有涉及盛书意半个字,更没谈及时律,只聊茶馆跟红酒行,向他称赞店长高健有多称职,应该给人家加薪,还夸厨师做的饭好吃,酒也好喝。

走前,更是没有借机会索要薛泽的联系方式。

目送她离开,薛泽划着火柴点上烟含嘴里,吸了口吐出烟圈,喃喃自语了句:“越聪明的姑娘活的越累,这话还真一点也不假。”

因为从安卿身上,他看到了盛书意的影子。

那姑娘跟她这个小舅妈一样,背负着家族的使命,用绳子把那些所谓责任和重担牢牢的绑在肩上,将自己的快乐与幸福统统抛之脑后。

为家族而活,也为家族而亡。

被家人背刺多次的薛泽跟她们恰恰相反,才会打心底替她们觉得累。

……

走出水杉林小道,安卿接到宁致远打来的语音电话。

宁致远让她抬头。

安卿被他气笑了,“干嘛让我抬头?大晚上的又什么都看不到。”

嘴上这么说,她还是抬起了头。

抬头的那一刻,黑暗夜空绽放绚丽的花火,耳边的手机听筒里响起宁致远温柔的嗓音,“安卿,生日快乐。”

宁致远就站在离她十几米外,没有再上前。

原来这烟花是为她而放,原来也有人惦记着她的生日,会精心的为她准备惊喜……

安卿喜极而泣,想到身后小院里的薛泽,想到盛书意,又想到好运来民宿的宋瑾,还有那晚坐在古戏台前的三楼房客陆征……

她突然间感到不累了。

有种瞬间解脱的感觉。

因为她所担心的事情再不会发生了。

于是,在生日这晚,坐季平的车子回时家的路上,安卿给时律发去了消息:【等你回来,抽个时间,咱们去民政局把婚给离了吧。】

消息发过去,她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感。

这种感觉就像是那晚用锤子砸保险柜,虽然疼,但是心里很爽。

不再权衡所谓的利弊,只随着心走,打开为自己设下的牢笼,获得一直想要的自由。

虽然在不久的几个月后,她为这个决定付出惨痛的代价,她也未曾有过后悔。

因为在看到夜空烟花的那一刻,她只想为自己活那么一次,哪怕只短暂绚丽的绽放几秒。

下车后,安卿笑容释然的向季平道谢:“谢谢你季秘书。”

明明是道谢,季平却有种她在道别的感觉。

……

季平的感觉是对的。

因为第二天天还未亮,安卿便提着行李箱,打开后门,悄然的离开了时家这座百年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