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恍惚着,安卿突然想到宁致远。

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格外的强烈,安卿从黑名单里找到宁致远的微信,给他拨过去语音通话。

第一遍没接,第二遍宁致远才接下。

宁致远在通话里有气无力的跟她说:“安卿,我没家了。”

……

安卿永远都忘不了那天的场景:抱着两个骨灰盒的宁致远从殡仪馆的台阶上走下来,一身黑色,身旁没有一个人,他面如死灰的走下一个又一个台阶,身后是红色的落日。

也是在那天,安卿才知道原来人在极致痛苦下,是哭不出来的。

前往陵园的路途中,宁致远没有流一滴泪,他始终向安卿讲述着他弟宁致恒小学那会儿有多叛逆,是后来上初中后,才慢慢收敛。

“我爸最疼的就是我弟,我经常埋怨他偏心,不知道从哪年开始的,又或者是年龄的增长,我也开始疼我弟,家长会都是我代替我爸去开。”说起这些的时候,宁致远笑了,“每次家长会结束,我都会跟我弟一起坐公交车回家,大学毕业我才有了我的第一辆车,当时我爸问我想要什么车,我跟他说劳斯莱斯幻影,刚提到车子,我就开去大院冲你显摆去了。”

他说:“现在回想下我爸给我买车的场景,我觉得我爸那会儿应该是已经知道他自己的结局,他说挣那么多钱,没必要再藏着掖着,再藏着,大家也都知道他有钱。”

“当时我没明白他话的意思,现在才明白,他是知道不管他怎么做,命都被陈强给捏着。”

到陵园,安卿看到墓碑上宁致恒的照片,忍住要夺眶而出的眼泪,“陈强为什么要动致恒?”

“因为我这只蚂蚱不够听话。”宁致远跪在墓碑前,用干净的白毛巾擦照片。……

夜幕降临,他们也没离开。

在宁凯和宁致恒的墓前,宁致远点上根烟,缓缓的向安卿讲述起在他爸进去后,他是如何被陈强拿捏,步步走上不归路的。

他没有为自己辩解半个字,只说是咎由自取。

“我弟是跳楼自杀的。”吐口烟圈,宁致远失笑,“我知道我弟为什么要跳楼,他是不想活成我爸那样,就算我这个当哥的能一直提供毒品给他吸,他也不想过烂泥的人生。”

“我知道你心里其实很瞧不上我们这种人,祖上世代农民,没什么文化,父辈是叠码仔,又赌又吸,挣得全是黑心钱,跟时家那种百年世家,有文化底蕴的家族根本没得比。”

最后他说:“以后别再来找我了安卿,我这种蚂蚱只会害了你。”

安卿已经听出来他接下来要去做什么,她问:“那晚是不是陈强让你拍的视频?”

“放心吧,你跟着时律,他不敢动你。”宁致远拎起外套要走。

“你还没回答我,那晚是不是陈强让你拍的视频!”

宁致远停下,背对着她:“还记不记得之前我爸说的话?他说在陈强的眼里,我们都是蚂蚱,不管是安伯伯还是我跟你,陈强要用我们为他办事,但他打心底也瞧不起我们,因为我们都是被他选中的蚂蚱。”

“我要听的不是蚂蚱!那晚的视频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我鬼迷心窍,怨不得任何人。”

0122 122 疯狂失控

那晚宁致远始终不说,安卿没有再问。

第二天,安卿又来到陵园,送上鲜花在墓碑前站了许久。

宁致恒曾是安卿教过近两年的学生,记忆中那样青涩阳光的笑脸,生命却止步于17岁。

宁凯至死都在维护她爸,将罪责一人担下,在戒毒所戒毒,受够了毒瘾的发作以及被威胁,在洗手间脱下来裤子,用裤子硬生生勒死自己。

两条鲜活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