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继迢抓着我手指,抓得很紧,仰头听他奶奶的话,边听边点头,眼底被烟火映得发亮。

丽桑卓女士则和我妈坐在不远处的露天吧台旁,她一袭长裙,深邃眼睛冷冷看向这里,像一匹绷紧的豹子。

我想她方才应该跟秦老太吵了很新鲜的一架。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哇。

回到别院,我大睡了一觉,一直睡到将近十二点,过了零点,我朦胧中听到什么被砸碎的声音,惊醒了。

我房间离客厅近,站到门口,能看到隐约微光渗到我脚底。

我拉开一点门缝,看到我爸在喝酒,他把那些别人逢年过节才开的酒摞在桌上,一杯接一杯喝。

我对喝醉以后的我爸始终存在一种无能为力的畏惧感。

他一喝醉,就一定会跟我妈吵架,他俩一吵架,家里就一定会不得安生。

假如我那时正好在边上,就一定会被卷入这历久弥新的战争中,像一只缩着尾巴的宠物狗,必须得躲到某个凳子底下才能避免被这两人中的任何一个踩到一脚。

我唯一的期盼是一束飘渺的想法,那就是我妈肯定是在乎我的,但我妈同时也肯定在翻旧账,没空理会我。

我最无法接受的,可能还是初开始明事的那几年,他们吵完架后,隔几日就能和和气气地宴请别人吃饭,像那些碎掉的瓷器碗碟从未发生过一样。由于我心理没法转变得那么快,所以大部分时间都跟不上他们的思维,我也越来越遗憾地感受到,我这辈子恐怕再也无法拥有一个正常的家庭。

我对李进的依赖也许如同吊桥效应,因为他在的时候,我受到的波及就能少很多。

......对了,我有没有说过我上辈子活得很像李进的一条狗?

好吧,好像没有,那简单地说一下。

这段时期的时常是十三年,从我见到李进的十二岁开始,到我穷困潦倒的二十五岁结束。

我想迷恋的含义可以有许多种,可以是作为一个弟弟对兄长的孺慕之情,也可以是真正意义上的肉/体迷恋,心灵爱慕。但我上辈子对李进的情感,现在做个总结的话,可能是任何一只从小笼养的宠物对一个长了两条腿能到处走动的人类的心态。那时候,我的父母是我的父母,管家和冯阿姨是我的长辈,宋继迢是我的弟弟,向云是我的老师。

而李进,他是我每天复每天地等待着,等他回来帮我短暂打开笼门的人。

哪怕是现在的我,都没办法否定他这个人的全部,毕竟像梁周那样眼高于顶的人也愿意放下/身段,一天到晚围着他转。所以当我妈说我从此以后可以一直拥有一个这样的哥哥的时候,我曾发自内心地感激过上苍,我想,也许它是看我终日活得像一块没有颜色的画布,终于为我赐下第一道颜料。

很可惜,是黑色的。

我想老天爷最后大概很应景地在天上作画,用这抹独属于他的色彩给我画了个奠。

门外,我爸笑了几声,口齿不清道,“小进啊,我不中用了,我不中用......以后公司,以后我们家啊,都要靠你了。”

正如此刻。

我看到他坐在我爸身边,侧脸安静,睫毛在面上投下阴影,如同一尊玉白雕塑。

如果我还剩着十二岁的本能,我现在可能很想爬过去,抱住他的腿。公主号/300年推文整理 22.10.10

第9章

我很难甄别出我前十八年里每个生日的差别,连收到的礼物都差不多。

宋继迢的生日在八月,我送了他一架航模,我生日的时候,他送了我四架。丽桑卓特地和我解释,宋继迢还小,对礼物的理解还在量级化上,如果他很喜欢你,他就会把他喜欢的,或是你喜欢的东西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