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过来后,烧已经退了,身上只余脱力和酸麻。
我却还忆起梦里的事情。
我想起语晴,想起她对我很好。
虽然总是不愿意说软话,但她心地其实非常善良,不然也不会在我生活不能自理,过日子快把自己过死的时候心软把我捡回家养着。
但我每次想用这一类的褒义词去夸赞她,她就会用她年少时期曾误入歧途当了很长一段时间太妹这件事来反驳我。我惆怅地算了算时间,发现好像正是现在这个时期,她大约还在她老家某所初中留级,每天潜心修炼让自己看起来更凶恶的办法,方便以后出去收保护费。
隔日,李进放学后过来看我。
是字面意义上的看。
我闭着眼,他则一言不发地坐在我床前,不说话,但却又很有存在感。坐了十分钟后他走了,晚上管家爷爷将粥食端上来给我,并好心和我说,我睡着时候李进曾来探望,模样瞧着有许多愧疚。
呵呵。
我把调羹含进嘴里,对此不发表任何看法。
我喝完粥后,管家爷爷又把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放在了我的小桌板上。
他语气有几分希冀:“这是大少爷今天放学带回来的,说是给您的礼物,小少爷,您打开看看?”
我扫了一眼盒身,果然看见上面有一串熟悉的代码编号,出自生产我大部分拼装模型的那家厂商,心下顿时了然。
我从小到大拼过很多东西,从普通积木,到乐高,再到模型,以后大家送我生日礼物,考虑的首选项就是一个能拆掉还能再拼起来的东西。他们以为我喜欢,觉得我在享受一种完成某件事的成就感,但其实背后的真相十分朴实无华,只不过是在拆了又拼,拼了又拆的过程中,我可以消磨掉很多时间罢了。
唉,我那用心良苦的母亲。
上辈子她没花什么心思在让我和李进亲近上,她主要是付出了更多时间和努力,琢磨着要如何让李进亲近我。
那是个世纪大难题,且无数事实证明她失败了,或许可能身体上是亲近了,但李进那漆黑的心肝从始至终都漂浮在九天之上的云端,从未落下过。
这辈子就更不好办了,她甚至得先花心思让我不要讨厌李进。
这个......大概也已经成了世纪大难题。
我光是想想,就替我妈犯难。
我打开了小盒子。
里面是一个工巧的可拆卸小型座钟,外壳缠绕着手雕的繁复花纹,花纹形状是枝条和雀鸟。
在我的记忆里,同一生产批次内,这款座钟只做了五只,之后就停产了,它有内置电池,会唱歌,还会报时。我把座钟拿起来,在它底端看到一个小小的,花体英文字母L。
怎么就会和我上辈子出国后,在梁周公寓里看见的那个一模一样呢,甚至,连被赠予人的姓名首字母都完全相同。
我妈真是太会挑了,我差点笑出了声。
但我还是不得不很感动地向管家爷爷表示,我一定,会把这个李进送给梁周的定情信物妥善收纳起来,从此爱不释手。
第6章
因为身体不适,我的入学时间又拖延一周,现在这个节点,我大约去学校里再坐上个一月半就能放暑假了。
前天我央求我妈,想把我从小蓄到现在的头发剪了。我留长发是因为我妈娘家那边封建迷信。有种说法是,身子骨太弱的小孩子就得反着来养,女孩当男孩养,男孩当女孩养,这样说不定能从阎王爷手里抢几年命活。我妈估计也是被我外婆念叨得不得已,什么都试过,当然最后还是科学最有用,但我这头长发却一直留了下来。
上辈子我出国前才剪了头发,而且是我妈亲自替我剪的,这次我怕她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