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一片片枯黄的树叶簌簌落在地上,被他的轮椅碾过,就如一位从画中徐徐行来的男子。

方白抱拳道:“墨阁主,幸会。”

神医墨归也笑着与她点头,将目光落在莫良宵的身上。

方白拿胳膊肘撞了他一下,他也不得不抱拳道:“幸会。”

墨归似乎觉得满意了,又慢慢走到他二人面前:“深秋寒凉,树上风大,容易感染风寒。”

“不劳您老惦记,想来就算风寒这样的小病您老也不屑医治。”

说话的是莫良宵,这家伙似乎对每一个陌生人都是这副懒得去理的态度。

墨归十指交叉放在腿上,他道:“医者仁心,但凡是在我面前的病人,我又岂能袖手旁观。”

莫良宵冷哼了一声,虽然听师父说过自己幼时得他救命,但现在他似乎对这神医并不买账。

方白又赶紧说道:“常闻墨神医的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墨归道:“你我并非第一次见,你中毒昏死的时候,我们在停风谷见过。”

方白一听似是想起什么,是了,她当初在停风谷的时候,毒是羌夷氏清理的,命是墨归救的,但因当时她尚未苏醒也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原来如此,是我不记得了。”

墨归看着面前女子,见她眉目淡然,神色平和,听自己救她性命也无感激之色,好似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一样。

“让我给你把把脉。”

方白看莫良宵一眼,将手腕递了过去,那神医指尖稍微往她脉上一搭,又看看方白脸上气色道:“你修习的内功太过阴寒,若能修炼至纯至阳的内功心法,对你祛毒大有裨益。”

“是不是说她只要修习了至纯至阳的内功,就能将体内鸩毒彻底除尽?”

相较于方白的无所谓,这剑眉星目的少年反而有些着急,墨归看着他道:“也并非如此,还得需要别人为她灌输真气,帮她排毒,这毒已在她体内扎根,注定要跟着她一辈子。”

方白笑着在莫良宵的臂膀上拍了拍:“我不是和你说过,对于我这个死过一次的人来说,死亡并不可怕。”

莫良宵怒目圆瞪看向她道:“你这女人着实不通情理,若死是好事,那那些人想尽办法活命做什么?还,还要这神医做什么。”

墨归尴尬一笑:“其实,人自出生以来就和死亡做好了约定,不管你愿不愿意,终将会死。”

“也只有你们这些自诩医术高明的人,看惯了生死才会这么说,对不住了您,我们要回去了,用不用小爷找几个人来将你抬回去?用轮子,总是不大方便吧?”

方白道:“你少说两句吧……墨神医,我们先告辞,外面还真有点冷,您也早点回去吧。”

墨归点头,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微笑。

这一天晚上,方白做了个梦,梦里还真就出现了墨归这个人,但她没有看清,不过想来坐在轮椅上的也没有别人。

梦中的墨归正在和一人闲谈,方白觉得这人就是那个传说中的主上,可惜她并没有看到那人的正面就迷迷糊糊地醒了。

窗外一轮寒月将清辉洒入室内,房内的布置可以看出一个大概的轮廓,方白躺在床上一时有些伤悲。

披衣起床,推开房门的刹那,秋夜的寒凉向她扑面而来,满地白霜,如一层晶莹的薄雪。

一步一步踏在那雪上,方白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一串脚印。

每个人百年之后都会在这世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若她方白死了,在这世上,她会留下什么?

就在她呼出一口凉气打了个寒战准备回房的时候,忽见房顶之上,以月夜为幕,竟然有两个身影,一黑一白前后追逐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