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很焦灼,注定要死的人,却没有一个合适的死法,这让方白难受地要命。

方千骑死后远在塞北的定远将军方兴业才得知自己被人暗算了,将一半兵马分给儿子,立功勤王,却不想被那当年的黄毛小子赵奕恒摆了一道,真是赔了儿子又折兵。

所以,几乎是毫无任何悬念的,定远大将军以替子请罪为由带领大军向京城进发。

沿途何人敢挡?也无人能挡,浩浩荡荡大军开拔,消息传到了京中,哪怕不是上朝的时间,文武百官也如流水一样被皇上召唤入宫,皆是愁眉苦脸地进去,又愁眉不展地出来。

仁和殿偌大的正殿当中,赵奕恒当中龙椅上坐了,不停地翻看着手上的折子,一双俊秀的眉毛拧在一起成了一个疙瘩,殿下站着的几个朝中肱骨都胆战心惊小心翼翼地不敢抬头去看,生怕被皇帝逮住了机会问话一般。

赵奕恒咳了两咳,他道:“怎么这么冷。”

一旁林公公眼尖的吩咐道:“快去把炭炉子拿来。”

小太监一溜儿下去搬碳炉子了,这边赵奕恒说:“忘了,都打春了,宫里规矩是入了春就不烧炉了吧?”

林公公道:“嗨,这规矩不还是人定的吗,这天底下什么规矩在陛下面前那便也不能是规矩了。”

底下站着的几个大臣讪讪擦了一把冷汗,赵奕恒轻声苦笑道:“朕怕的是有人总拿这规矩出来说事。”

“唉哟我的陛下,谁这么不长眼啊,老祖宗定的头一宗大规矩那就是天子为尊嘛,谁有十个脑袋来卖弄口才在陛下您面前说什么规矩啊。”

林公公一边说笑,这边小太监已经搬上了几个炭炉子,点燃了银碳,这殿中逐渐暖和了很多,赵奕恒端过宫女手上的茶盏轻抿一口道:“诸位爱卿,定远将军眼看就要进京了,京中可要准备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出列小声道:“微臣以为,将军长年驻守塞北,此番回京,陛下应该好好犒赏将军……”

“哼!”立刻有人反驳道,“犒赏他?方兴业现在权势熏天,官居要职,还怎么犒赏?赏土地银钱?人家在塞北占地为王,在乎你这点银钱?赏美女官职?难道还封他个异姓之王,让他在胡地坐拥后宫三千!?哼!不知所为!”

那人说完就一甩袍袖,很是义愤填膺的样子。

赵奕恒直到他说完才微微带了分薄怒呵斥他道:“当这是什么地方?这般喧哗?”

“臣下只不过就事论事!皇上要怪罪,微臣愿意认罚!”

赵奕恒自然不会怪罪他,这样的人才是他的心腹,而张口闭口为方兴业说话,或者是保持中立不肯开口的那些才是他最该忌讳的人,有朝一日定要将他们一一拔除。

现在他在想两个问题,先除掉谁?是方兴业这棵大树还是依附于他的这些藤蔓,如果要铲除,该用什么样的手段最小可能的减少伤亡?

“照爱卿方才所说,犒赏方将军,该如何犒赏?”

那人刚刚被别人反驳了一句,现今也觉得再多说什么就有点里外不是人了,就小心开口道:“微臣不好僭越,此事皇上可以和礼部商议一下……”

烫手山芋被推给了礼部尚书,礼部尚书吓了一跳,惊恐地看向赵奕恒,见那九五之尊也在看着自己,思前想后,终于开口道:“依照规矩……”

猛地一下想到了方才皇上和林公公一唱一和的在那里说规矩,感情在这儿等着自己呢,如果是根据规矩来犒赏的话,方兴业肯定就得封王,自己的好处也少不了,但那样一来,皇上就不高兴了,明眼人都知道,他这个皇位靠的就是方兴业的关系,现在想要摆脱方兴业已然是势在必行。

烫手山芋,像炭火一样的烫手山芋。

礼部尚书盯着面前炭炉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