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顿时寂静无声,李阮倒像个局外人,冷眼瞧着我和元逸。

对我,倒多是好奇与探究,眼底深处,还藏着抹疯魔的必得不可的执着。

我心中大乱,良久之后,才听得元逸欲将罪责揽上身:“陛下,是贫僧破戒犯……”

“陛下,民女所言为真,民女一心向佛,今……”

我看着李阮必得不可的疯魔神情,打断元逸的回话,将别在我发间的银簪取了下来。

傅闲啊傅闲,你可真是赠了我件好礼。

我心中哭笑不得,将那银簪的外鞘取下,银色的外鞘下,是一把锋利的银刀。

这支银簪是傅将军府特意请人打制了好些支,给府内女子防身用的,遇险时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只是傅闲大抵是没想到,这么精巧的银簪会被我拿来剃头。

“民女一心向佛,今剃发为证!”

我将银簪贴上自己墨缎似的发,刀起发落,很快便削下了一缕。

发落地,跟着而出的还有元逸诧异的惊呼,他的手几欲伸出制止我,却见我面色坚毅,那伸出的手便慢慢握成了拳。

我咬紧唇,瞬时红了眼眶:“大师,别看我。”

我用极小的声音对他道:“求你……别看我……”

他听到了,握紧了拳,缓慢地转过了头,我听到了他微不可闻的叹息和桃花眸里翻滚的泪。

娘亲曾说,头发是女子的第二张脸,定要精养细养。

她大抵是想不到,这精养细养的从未动过的缎发如今被我一刀一刀地剃去。

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却强忍着不敢让它落下来。我低着头,怕李阮瞧出端倪,更怕元逸看我。

没头发的我一定丑极了。

大殿之上寂静无声,我的心一寸寸沉将下去,我低头,缓慢地,一刀一刀地,将头发一缕一缕割落。

三千青丝,就此斩断。

那坐于皇椅的李阮似是看惊了,眼底那一抹疯魔了的必不可得之上已满是复杂之色。

他大抵是参不透,我是真的因为不想入宫剃了发,还是真的想皈依佛门而剃的发。

但无论哪种,于他而言,都有些晦气。

他眉头紧皱,却始终一言不发。

我攥紧了手中的银簪,看着满地的断发更是慌乱,眼眶通红。莫不是,莫不是我剃了发还想让我入宫?

若真如此,那我只得划了这张与王柠栀相像的脸。

我正握着银簪,犹犹豫豫不知该如何抉择时。

却见他看着我剃落满地的发,忽就泄了气般靠坐在皇椅上,眼睫轻颤,眼中似也有泪,低眸喃喃道:“罢了,终究巫山非云也。”

7

出皇宫大门的时候,我强忍在眼眶里的泪才落了下来,只是一落,就落个没完。

元逸行于我旁边,不出一言,只默默解下了月白色的外袍,盖在了我头上,还带着体温与檀香味。

我哭得更厉害了,我转身扑进了他怀里,将泪水都蹭在他衣服上,呜咽道:“大师,我……我不漂亮了……我没头发了……”

我呜咽了半晌,却猛地想起来藏书阁那晚我拉他衣袖时他敛眉的神情,我糊涂了,哭糊涂了,竟忘了男女大防,更何况他还是个僧人。

我仰头去看他的神情,果然,他敛着眉头,低头看着我,桃花眼半阖,令我辨不清他的神色。

我心中慌乱,退后一步欲从他怀中退出来,却听他无奈地轻叹一声,不知缘何,竟将我牢牢纳进了怀里。

我僵硬地靠着他的胸膛,能清晰听到他有力的心跳,鼻间满是淡淡的檀香。

他温热的手还轻抚着我的头,温声道:“施主怎样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