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逸像是察觉到什么,蹲下又低声对我道了句:“上来。”
我立时低头攀上他的脖子,再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将整个人藏在了他背后。
但那人却若梦醒,缓慢走近了前来,欲细细打量我,却听元逸道:“陛下,贫僧背上这位是贫僧座下的小沙弥,今日一齐来给贫僧寻《万卷佛宗》的。”
我只庆幸今天日落时为了来藏书阁寻元逸,特意回家换了身干脆利落的劲装骑马,因嫌长发麻烦还特地戴了个帽子,此刻藏在他身后也瞧不出是男是女。
我将脸埋得更深,心跳得飞快,心中感叹这坏和尚总算做了件好事。
那人这才停下了脚步,我却仍觉得有道目光在我身上徘徊,过了良久,才听那人叹道:“罢了,是朕魔怔了。”
我心下这才长舒一口气,沉定下来。
只是我不曾想,这口气没舒多久,又起波澜。
5
先前喊我表姐名字的那人,大辞的明德皇帝李阮召我入宫了,就在藏书阁失火的三天之后。
是福是祸,终究躲不过。
李阮身边的清公公来宣旨时颇为客气地将我扶起,他拍了拍手,四下又来了些小太监,手中皆端着托盘,托盘里放着些金簪玉瑶等物。
“叶姑娘,这是陛下念你救火有功赏你的。”
救火有功?我忽地想起三天前藏书阁着火,祸起于此。
他是皇帝,想查我的身份太过简单,只是我没想到,这一切来得这么快。
他既已发现了我是叶眠春,那那日元逸说我是他座下小沙弥的话,岂不是欺君了?
我一时恍然,不知该如何应付此事。
却又见清公公拂尘一打,眯眼笑着对我小声道:“叶姑娘,此次陛下传召乃福事,姑娘进宫前定要梳洗打扮一番,才不辜负了这福气。”
我握紧了拳,恨不得咬牙回一句“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却到底没说出口,只得点头称是。
去他娘的狗屁福事福气,这狗皇帝,我表姐在的时候不珍惜,死了才追忆,如今看到与他相像的我,还送东西给我。
难不成,负了王柠栀的那一份要补给我?
呸!
我扭头回了房,父亲则在后面连连给清公公赔罪骂我不懂事,母亲则担忧地跟在我身后。
母亲是先皇后王柠栀的姨母,是王柠栀母亲一母同胎的孪生姐妹。
当初姨丈姨母还有小表弟因贪墨案自裁在狱中时,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与我站了同一战线,能不入宫绝不入宫,哪怕我喜欢个和尚也是可以的。
我关上了门,将母亲堵在了门外,闷闷道:“娘亲您别忧心,女儿自有办法应付。”
说罢此话我的泪便不争气地落了下来,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看着镜中那张与王柠栀颇为相似的脸,直烦得将桌上的《菀菀传》《替身皇后》等书撕了个稀烂。
我目光一瞥,却又瞥到傅闲赠我的一支银簪。
我颤抖地将那银簪别在了发间,陡然计上心头,心尖也跟着颤抖。
6
我跟着清公公进了宫,又从宫门踏进了金銮殿,才见到了明德皇帝李阮。
金銮殿的光照并不是很足,他与我那日在藏书阁前见的不差,眼里却没了那份复杂与挣扎,只满满皆是帝王的威严与压迫。
而令我没想到的是,金銮殿内除了他,还跪着一人元逸。
我顿时想到了那日藏书阁他为了掩我而撒的谎,在李阮的面前,他一介僧人,便是破戒犯了欺君之罪。
元逸为我犯了戒?这后知后觉的认知让我莫名地心跳加速,然更令我心慌的,是眼前盯着我的李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