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大家期待的催促中,她不得不缓缓开口:“我们认识很多年了......”

郁落不太喜欢在别人面前分享那些珍贵又隐秘的过去。于是她没有将故事讲得具体,只含糊概括几句。

但女人清泠的声音里含了柔意,任谁都能听出她对过去有多么珍惜。

在座的嘉宾都在投入地听,唯有唐瑜和祁颂努力地看起了前方电视机里无人在意的节目。

「祁颂年少」「来我家借住」「我们彼此依靠」等细碎的字句避无可避地触碰耳朵,祁颂的脸色随之一点点苍白起来。

她有些慌不择路地拿了罐桌上的低度数鸡尾酒,一口一口地喝。

以前郁落也曾在她面前用怀念的语气提及过往。但当时她只觉得那是渣女在装深情,因此不甚在意。

然而此刻......她好像有点在意。

甚至是,在意死了。

祁颂捏紧了手里的酒罐。

情绪是从哪里开始不对劲的呢?只是从下午感到那一点嫉妒开始,还是更早便已在悄无声息地酝酿?

拿不知第几罐酒的手被摁住。

祁颂一顿,偏头看向郁落,见女人眼眸里几分无奈,轻轻地说:“你酒量不好,不许再喝了。”

言罢,她抬手关切地碰了碰祁颂微红的肌肤,“不会已经醉了吧?”

郁落察觉自己指尖触到祁颂的脸颊时,祁颂整个人轻颤了一下,继而下意识后仰。仿佛潜意识里不愿和她有肢体接触。

郁落微怔。

她的手指滞在空中,蜷缩了一下,而后若无其事地收回。

茶话会在一片愉快的笑声中结束,嘉宾们纷纷带崽回房休息。

郁落径直走进没有摄像头的浴室,对沉默许久的祁颂勾勾手指,轻声说:“过来。”

祁颂有些想拒绝。

可是在女人的眸光和指令里,脚下步子竟不由自主地便往那边迈了。

浴室的灯亮起,门被关上。

“感觉自从我们和那个小女孩说完话,你整个人就有点不对劲。”

郁落抬手理了下祁颂的发丝,柔声说,“是心里不高兴还是身体不舒服,可以和姐姐说说看么?”

那般耐心又包容的引导。

祁颂的唇瓣嗫喏了一下,开口时嗓音有些哑:“我......”

没有不高兴或是不舒服。

......她只是无能为力地,一点一点地被突如其来的嫉妒包围了。

从下午知道郁落和原主的深刻过往之际,她第一次品尝到了嫉妒的滋味。

本以为只是蜻蜓点水,雁过无痕。

在那之后,她从容地与郁落和桃桃一起去散步,从容地思索郁落的抑制剂是否有问题,就像之前的每一天一样,在限时三个月的合作里兢兢业业扮演自己的角色,并对遇见的事起一些无关紧要的好奇心。

可是......方才茶话会时她才发现,那份嫉妒似乎其实并没有褪去。

它就像锅里熬制的糖水,在源源不断的、无法控制的热意下,逐渐变得黏稠凝滞,色泽发褐黯败,最终水汽蒸干,只余一层坚硬的焦色,将她整颗心包裹。

便如此时此刻,祁颂凝视着浴室暖色灯光下,女人眼眸中蕴着的无边温柔。

她感觉自己情不自禁地想陷在这种温柔里,而后又被这份温柔深深刺痛。

她好像又毫无阻隔地触摸到了那份嫉妒的感觉。

原来嫉妒这种情绪和瘾一般,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由此,先前在心中提出的问题她是仅仅嫉妒原主有人收留,还是同时在嫉妒收留原主的人是郁落,答案似乎有些明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