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耐心。
他将纸蝴蝶揣进兜里,转身,又有一只纸蝴蝶直直向他“飞”来,戳得他脑门红了。韩以恪抬头四面张望,没有找到高空砸物的凶手。
“还不进来?”关海突然出现在门口叫他。
韩以恪收好纸,应了一声,跟在关海后面。关海带他去收拾出来的房间,一路上,韩以恪隐约听到断断续续的钢琴声。
关海解释道:“我学生也在,暑假过来练琴,如果你觉得吵,我安排你去偏僻一点的房间。”
“不用。”
“嗯,”关海在一道黑木门前停下,“你的房间。”
韩以恪点点头,拎着行李包进去,房间从墙壁到被褥都是深灰色,此刻是傍晚五点二十分,外面的晚霞仍然灿烂,房间内却透不进一丝阳光,漆黑如墨。
这并不是韩以恪喜欢的房间风格,也不是关海的审美,仅仅是出于关海的恶趣味。他喜欢看人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就像在密封的容器里玩蛐蛐,逗它,玩它,看它耗尽力气挣扎,最后适应这种感觉,亦如那位赤裸的女人在床上哀求他,鞭子再落狠一点。
直到这一刻,韩以恪才觉得关海熟悉起来,他父亲什么都没变,只变得惯于伪装自己。
韩以恪什么也没说,把衣服挂在衣架子上。
“放下行李就下来吃晚饭。”关海说。
“我不饿。”韩以恪背对他整理行李。
他觉得关海迟迟未离开,那道眼神如芒刺在背。
半晌,关海问:“交朋友了吗?”
“听说我和你妈离婚后你自闭了,心灵脆弱的小屁孩。”
关海摇头,“天才在悲伤中会更进步,可惜你不是天才。”
韩以恪一直机械地摸黑整理衣物,听到关海继续咄咄逼人――“你妈照顾你很累吧。”
韩以恪手头一顿,也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不待他思考,关海不咸不淡道:“她活该,你们韩家尽出神经病。”
关海离开,大力甩上门。
走廊的光亮一丝一缕都透不进来,韩以恪站在黑暗里,依然执着地将衣服叠成四角形,连三角内裤也折成很小一块的长方形。
叠完后,韩以恪在床上躺下,摸出口袋里的纸蝴蝶,可惜在黑暗中看不清它的形状,他将它压在枕头下。
在黑暗中静默了一会儿,他翻身趴着床上,脸埋进枕头里,屏住呼吸,起初什么动静都没有,渐渐地,抓床单的手越抓越紧,颈侧青筋暴起,脸把枕头压出凹痕。直到肺部快爆炸了,韩以恪才翻身,仰躺着大口呼吸。
他享受这种感觉,犹如死后重生。
早上,韩以恪经过走廊,闻到淡淡的熏香。
关海的卧房隔壁有一个小隔间,隔间门虚掩。韩以恪不愿再偷窥,他在门外停了一瞬,准备走了,却听到关海在里面叫他,“进来。”
韩以恪推开门,被满屋子檀香熏到,屏着鼻子进去。房间装饰得像一个小小的佛堂,供台摆着两三盘贡品,一座金灿灿的观音像坐镇佛龛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