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写着一句禅语:皆大欢喜。
方桌前摆着两张拜垫,关海跪在其中一张垫上,双手合十,他拍了拍隔壁的垫子:“跪下来拜拜。”
韩以恪没反应,在观音像前站得笔直,与它平视,试图看透佛眼里的玄机。
关海眉头轻皱,一把将他拉下,对观音说:“年轻人不懂事,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
他压低韩以恪的背,逼他给观音叩了三个响头。之后,关海要韩以恪跪好,合掌,虔诚地祈祷,去感受佛光的照拂。
关海抬头仰望佛像:“阿恪,我们求神拜佛,拜的不是眼前的观音,是心里的,观音佛像无非长一个样,但是一万个人心里的观音,绝对有一万种模样,你闭上眼用心想象,就能见到自己的。”
关海双目紧闭,表情肃穆,想象自己的观音。
韩以恪仍然目不斜视地盯着观音像,菩萨慈悲,面带微笑,韩以恪并没有得到多少宽慰――如果菩萨真有恻隐之心,为什么要看到人类尝尽痛苦后再施以援手,难道这也是神仙的恶趣味?
十分钟后,关海祈祷完,他睁开眼看见韩以恪专注地望着佛像,笑了笑,起身说:“我要去弹琴了。”
韩以恪也缓慢站起。
关海稍微履行看管的责任,问:“等一下要干什么?”
“捉蝴蝶。”韩以恪说。
关海怔了怔,笑了一声,转身离开。
在这一点上,关海和韩沛有极大区别。韩沛听到他捉蝴蝶,会骂他刽子手,关海则会找出一个鱼网兜给他作捕蝶工具,所以韩沛才会骂他们父子俩一样恶心。
韩以恪去到庭院,昨日的小粉蝶依然在丛中飞舞,韩以恪将它们一一捉拿,放进透明玻璃盒里,蹲在地上观察它们挣扎的动作――
蝴蝶用力拿身体撞击玻璃盖,以为自己坚不可摧。
韩以恪有时候希望它们能乐观一点,安安静静地面对死亡,至少被闷死后,不会因挣扎而翅膀受损,修复翅膀需要耗费他很多时间。
那几只蝴蝶撞累了,逐渐趴着盒底等死。韩以恪打算离开一会儿,不想亲眼送殡。
他上楼翻找带来的工具包,里面有标本制作工具:镊子、展翅板、硫酸纸、昆虫针、注射器。
工具准备好后,韩以恪走到窗边,想看看庭院里蝴蝶的状态,突然目光一顿――
一个清瘦的男孩蹲在玻璃盒边,好奇地打量他的蝴蝶。韩以恪从侧面看他的脸,看见他眨眼的时候,睫毛很像一只健康的蝴蝶在扑棱翅膀。
健康的蝴蝶最不安分。
玻璃盖被那个男生打开了,附在盒底的蝴蝶起初没有反应,过了半分钟,才扇动翅膀,慢慢飞出了牢笼,其中两只四处逃窜。
韩以恪白忙一趟,他抱臂靠在墙边,无声观察楼下的陌生男孩。
其中一只逃出生天的蝴蝶绕着花丛盘旋一周,最后飞回来,停在了男孩肩头。
32小船
韩以恪从关海口中了解到,他的学生叫蓝文心,蓝色的蓝,和韩以恪最喜欢的蝴蝶品种是同一种颜色。
关海说,他这个学生没有天赋,家长偏偏有幻想,总觉得自己孩子天资聪颖,白费气力,不如去求神,问问神仙有没有另一条路走。
蓝文心的天赋究竟差不差,韩以恪不了解,他只知道蓝文心的确无心学琴。
每天他经过后花园,琴房对下来的那片草地,总躺卧着一两只纸蝴蝶,扁平地趴在地上。蓝文心折的纸蝴蝶轻飘飘地飞下来,韩以恪抓的蝴蝶则被轻飘飘地放走,所以韩以恪每次都白忙一趟,只好去捡飘落的纸蝴蝶。
这个纸蝴蝶仿佛成为蓝文心的替身,去哪里都要留下足迹。大厅一角摆着张小木阁,造成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