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阿姐愣住,再次看向凌猎的脸,片刻,像是醒豁了过来,“是,是啊,我这是糊涂了,都这么多年了,柔仔也该和我们一样老了。那你……那你是他的孩子?”

凌猎说:“我不认识您说的这个人。”

陈阿姐不大相信,“可是你们长得真的很像。”

凌猎说:“既然像,那就是我和这位柔仔叔叔有缘,您可以跟我说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陈阿姐露出怀念,又有些惋惜的神色,“他啊,算是我的弟弟。不是亲戚那种弟弟,我们以前住得近,他总跟在我后面姐姐姐姐地叫。”

柔仔没有父母,是个姓陈的老头捡来的。陈老头没有亏待过他,种地、采集山货把他拉扯大,供他读书。他也很孝顺,性格开朗,和镇里的同龄人都处得来,成绩也很好。但是他要考高中那年,陈老头得病去世了,他安葬好老人,没有去县里的高中读书。

他跟陈阿姐说,爷爷不在了,他就不想在被束缚在贵瓮镇,他要出去闯荡一番,如果干出一番事业,就会带姐姐姐夫去见世面。

那年陈阿姐还没结婚,被柔仔说得羞红了脸,和对象一起给柔仔准备好干粮,开着三轮车把他送到千兵县。

柔仔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他们问过好些出去打工回来的人,都说没有见过柔仔。

柔仔还是个奶娃时,被陈老头捡来,当陈老头过世,柔仔也消失了,就像没有来过贵瓮镇。

如果不是当年一起拍过照,陈阿姐都要忘记柔仔了。

凌猎说:“我能看看照片吗?”

陈阿姐起身说:“我找找去。”

片刻,陈阿姐找来相册,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一张泛黄的照片说:“像,真像啊!”

照片里有四个人,三个年轻人,一个老年人。凌猎一眼就看到中间那个穿着白衬衣的高挑男孩,男孩看上去比他青涩,像是……像是二十岁以前的他!

陈阿姐说,另外三人是她、她老伴儿,还有陈爷爷,照片是柔仔生日时拍的,是柔仔唯一留下来的照片。

凌猎将照片拍下来,第一次拍花了,这才意识到自己手有些发抖。

陈阿姐送凌猎到门口,叹了口气,“我这也是眼睛和脑子都不中用了,才会瞎认人。小伙子,你别介意。”

凌猎摇摇头,下楼后点了支烟,忽然感到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