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晚叹气,“把群众拖进来,简直丧心病狂!头儿,我想申请市局的检验支援。”
她说的是贵瓮镇所属的千兵市,市和县共用一个名字。
季沉蛟点点头,“我已经和市局打了申请,检验中心开放给我们使用。”
目前大家都只是在各地发现了疑似使用“雪童”的人,没有找到“浮光”的踪迹,所以季沉蛟决定暂时按兵不动,继续观察。
次日一早,席晚就乘中巴车前往千兵县,季沉蛟在县城给她准备了车,直接送她去市里。
离春节又近了一天,不到九点,就有小孩满街放鞭炮,镇民们起得早,逛集市的逛集市,做团年饭的做团年饭,空气里飘浮着硝烟和炊烟的味道。
凌猎还是在集市上摆摊,今天只有他一个人,不太走得开。但卖了一个多小时,肩膀忽然被拍了拍,转身一看,居然是文争朝。
文争朝一改穿制服时的笔挺端正,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一件深灰色的皮夹克,头发也弄得有点油,脚上的鞋子脏兮兮的,不说话的话简直和当地人没区别。
凌猎说:“爸,你怎么来了?”
文争朝也不含糊:“你姐这不去进货了吗,怕你忙不开,让我来打个下手。”
凌猎喜滋滋地说:“哎你来得正好,那位哥子买了我这碗柜,我正要去送货!”
“去吧,生意我盯着。”
凌猎于是把货箱往手推车上一搬,又像昨天一样走街串巷去了。
接连送了几趟货,看到的疑似成瘾者更多,并且全是男人,女人们对此似乎无知无觉。
中午,昨天照顾过他生意的大姐带着一群白发苍苍的婆婆来了,热情地说:“小伙子,这些婆婆都是独居的老人家,买点东西不方便,我一说你可以送货上门,她们就想来看看有没什么合适的。你给接待一下?”
凌猎笑道:“好叻!”
婆婆们穿得朴素,好些个的棉衣上还有补丁。要说她们年纪大,其实也没有多大,五十多六十而已。但乡下艰苦的生活早早让她们容颜老去,看上去比城里的同龄人苍老许多。
她们什么都问一问,但真买的却不多,几个人好半天才选了棉衣、烧水壶、电热毯之类的东西。凌猎推着车挨家送,注意到一个叫陈阿姐的婆婆一直盯着他看。
陈阿姐是最后一户,东西送完了,凌猎说:“阿姐,您见过我?”
陈阿姐端详他,喃喃道:“柔仔,柔仔回来了。”
凌猎:“柔仔?”
陈阿姐说:“你是柔仔,你就是柔仔!”
这里的人几乎一辈子都不会去比千兵县更远的地方,尤其是女人。凌猎迅速思考,陈阿姐说他是柔仔,是因为他像那个叫柔仔的人?这样偏远的镇子里曾经有个像他的人?
凌猎马上说:“阿姐,这电热毯您不会用吧?要不我进去给您调试一下?”
陈阿姐连说:“好好,柔仔你进来。”
房子很老了,不分什么客厅卧室,就两间房,外屋都摆着床,里屋传来痛苦的哼声,陈阿姐说那是她老伴儿,生病好几年了。
“你快起来看看,柔仔回来了!”陈阿姐在里屋门口喊道。
凌猎跟在她身后,看见床上躺着一个六十多的男人,穿得很多,还戴着帽子。男人朝他看来,磕磕巴巴地说:“柔,柔仔。”
陈阿姐把男人扶起来,让他坐到一旁的藤椅上,就一会儿工夫,就忙出一头汗。凌猎这才明白电热毯是给男人用的,叹了口气,和陈阿姐一起把电热毯在床上铺好。
忙活完,陈阿姐倒来水,“柔仔,你这些年都到哪里去了,一点音讯都没有。”
凌猎想了想,认真道:“阿姐,我不是您说的柔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