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沉蛟说:“去看看就知道。”

他本来想立即出发,但是夜间天气实在是很糟糕,别说郎蝶山一带经常因为天气、路况封山,就是苍园市高速目前也不畅通。

季沉蛟只得一边等待,一边和当地警方商量警力的调动。

次日下午,稍稍放晴,苍园市局直接派出了直升机。

郎蝶寨处处炊烟,俨然已有过年的氛围。当地派出所也接到了协助调查的指令,带着季沉蛟用方言问寨民们有没有听过“流云谣”,年轻一点的纷纷摇头,上了年纪的笑出满脸褶子。

“听过,听过,小时候我们经常唱呢!”

说着,他们哼唱起来,一人唱多人和,歌声和缓悠扬,就像这山间漂流的云霞。

一位大娘说,这首歌唱的就是雪天,他们赞美雪天,因为大雪会带来来年的收成。

季沉蛟拿出照片,问对方见没见过照片上的地方。大娘看了会儿,找了其他寨民,最后说,照片上的地方可能就在郎蝶山,看着像郎六岭,很多年前外地人偶尔到郎六岭看雪,那里呀,是郎蝶山看雪最漂亮的地方,星空也特别干净。但后来郎六岭旁边的山崖在夏天滑坡,把郎六岭的地势给破坏了,就很少有人再去了。

季沉蛟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就是这里吗?终于找到了吗?

他按捺住亢奋,又问最近有没有外地人来过?

寨民们七嘴八舌,说来了些看雪登山的人,都还在山上呢。

季沉蛟给他们看金流云留在监控中的视频,“有他吗?”

有人说:“这不是金先生?我看到过,他还跟我打听郎六岭怎么走!”

跟在季沉蛟身后的喻夜生捂住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找到了!

但季沉蛟必须冷静再冷静。人就在山上,但这时候最怕的就是冲动行事。

金流云看似温良,却是个异常恐怖的人。邢永旦死在他手上,“茉莉茶”的首脑Wonder如无意外就是他,他与“浮光”合作,他的手上沾着无数人的血!

更实际点,他有枪,那四个跟着他入境的人一定是佣兵精英。

如果现在贸然上去,很可能造成警方的伤亡,甚至连累此时在山中的游客和山下的群众。

派出所以为只是上去找个普通的犯罪分子,所长甚至要亲自带人上去,还打包票说:“郎蝶山我最熟了,我上去!”

季沉蛟赶紧把人拦下来,和从苍园市来的队员商量,一致决定暂时按兵不动,等特警支援到了,再上山。

下午,荷枪实弹的特警从天而降,季沉蛟换上特战装备,由当地民警领路,谨慎地往郎六岭去。

山里万籁俱静,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风仿佛会说话,它呼呼地从枯萎的树枝上吹过,停留在一座破败的木屋上。

木屋后面有轻微动静,一个穿着深灰色羽绒服的人影拖着一块木板出现。

正是金流云。

他似乎有些累,将木板丢在一边,抬头看向铅色的天空。

今天又在飘雪,但雪落得不大,还不到漫山遍野都是一片纯白的时候。

但他知道,自己可能等不到亲眼目睹那样的景象了。

那个精明的警察,他的孩子,也许很快就要找到这里来。

金流云叹了口气,坐在木屋前的小凳子上,点了根烟来抽。这烟有很长的外文名字,但萨林加乌克大区的人都把它叫做“茉莉茶”。

和他的组织一个名字。

不是他给烟改的名字,但当他走得越来越高,自然而然地,他爱抽的烟被人们叫做“茉莉茶”,追随他的人把改姓段当做荣耀。

可真正该姓段的人,他的孩子,却不姓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