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公司里的气氛变得压抑古怪,敏锐点的人不由自主观察周围,思索自己有没有得罪什么人,同事里有没有特别偏激记仇的。一时间,就算在工程师中心以外的部门,也人人自危。

重案队到凡飞和医院做排查,病床上的员工好几个都说了同一个名字:张徐图。

其中一位脊椎受损,再也站不起来的员工甚至红着双眼,赌咒一定是张徐图。

季沉蛟抖了下手中的A4资料,张徐图的照片显得木讷阴沉。

他记得这个人,是没有上桥的五人之一,身高一米八六,很壮实,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眼睛小得几乎看不见。那天在山崖上,他话很少,席晚问一句,他才答一句,茫然地注视着对面的山头,听说死了人,很多人重伤,他也没什么反应。

其他人讲述自己目击横索桥断裂的恐惧时,他只是低着头,敷衍地“嗯”了几声。

在这次的排查里,员工们说张徐图不是校招来,走的是社招路线。凡飞新招的这一批码农几乎都是知名学府毕业,好几人还有海外研究室背景。而张徐图毕业于一所专科学校,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几年,之前在一所很一般的互联网公司当小主管。

来到凡飞实习之初,张徐图觉得自己是前辈、有经验,经常以领导的口吻和一同实习的应届生说话,十分引人反感。不久,他就被打了脸应届生虽然没经验,但专业够强,他们背后的学院光环将他比得黯淡无光,而要论经验,他差工程师中心那些老员工十万八千里,随便给他个程序修bug,他都修不好。

实习考核期间,他屡次被老员工训,屡次在应届生面前丢脸,实习生们晚上约饭唱K,也从来不叫他。他成了这一批实习生中最不受欢迎的异类。

考核结束,他吊在末尾,本来留不下来了,是排在前面的两名实习生一个有了更好的offer,一个要出国深造,所以让他捡了落地桃子。

据说本来工程师中心的负责人根本不想要他,但实在是缺人手,才勉强和他签了合同。

他正式入职后便沉默寡言,大家背地里聊到他,都觉得他其实很恨凡飞,但一时找不到其他工作,又不可能回去继续当小主管,才不得不留下来。

“这种人,反正我是不敢得罪他,万一哪天他爆发了呢?”

“恨公司恨同事,这种新闻很多的,别看他一天闷不出声,心里不知道在算计着什么。咬人的狗不叫!”

“实习的时候他不是还和李南吵过架吗?李南出的数据和他的不一样,他非说自己才是对的,李南是毛没长齐的学生仔。后来证明李南是对的,他出了好大一个洋相。拜托,人李南是高材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