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后,他们终于来到地牢最里层。
偌大的地方只关着一个人。
不,那或许已经称不上是个人。
地牢里气味难闻,排泄物和腐烂的食物遍地都是,玄铁链一端没墙而过,另一端牢牢锁在青年的脖颈上,项圈深深圈入肉中,纹丝密合,不留缝隙。地牢四周全是触目惊心的红,石墙上和地板上遍布泛红的抓痕,满地都是干涸的黑红色血液,更骇人的是那干涸凝固的血迹之上,又缓缓流淌出新的一层黏稠液体,将原本已凝干的血迹重新覆盖。鲜血混杂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气味,以极其缓慢,却又无法忽视的速度流淌到了季寒初的脚边。
周遭很安静,因为这份安静,耳边那一抹疼痛如受伤野兽哀鸣嘶吼的声音被无限放大,却字不成音,语不成句。
或许是因为发出声音的人已经到了极限这个人曾费力地求生,却始终徒劳。
听到门打开的动静,他仿佛有所感知一样,抬起被戳瞎的双眼往这里看了过来,又浑身颤抖哆嗦,呜咽着往后躲去。
季寒初盯着他,脸上是震惊的、不敢置信的。
他很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眼珠子仿佛都要瞪出来。他看着这个面目全非的人,眼睛里布满血丝,指尖在颤抖,脖颈的青筋也在颤抖,却遏制着不动,不去上前。
红妆知道,他在害怕。
怕到已经不敢上去辨认。
她握住他冰凉的手指,用力吸了口气,狠狠地闭上眼,沉声道:“是谢离忧。”
季寒初脸色惨白,比鬼魅更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