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初胡乱地说:“你,我……我……”

他面皮泛起红晕,不知所措,想不出法子应对,局促得不得了。

“季寒初……”

“季三哥哥……”

“季郎……”

季寒初的面颊越来越红,盼着她能别再叫了,叫得他心头慌乱,如小鹿乱撞。

可她却不依不饶,声声喊着,越发可怜。

季寒初微微侧过身,心绪纷乱,再三稳住气息。

“小古板……”

季寒初闭了闭眼,试探着伸出手,摸到了红妆的指尖,轻轻钩住,将她的手指钩到掌心,那绵软的触感握在手里,如刀刃归于剑鞘,不偏不倚,像本就该这样。

他也不敢转头去看她,只在她再次喊着“季三哥哥”时,用几不可闻的声音低低应了一声。

“嗯,我在。”

他道:“红妆,我在。”

(二)江南好

多年前。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红妆趴在窗子上,脑袋枕着手臂,猫儿似的眼睛眯成缝,惬意地享受着夜间的江风。

临江的客栈要价高了些,可不让弟子为钱财发愁是七星谷历来的好规矩,于是她一出手就直接包了天字号的上房。

店小二大约是没怎么见过南疆女子,瞅着她的脸一时都失了神,被天枢师伯用一锭银子打醒,脸红得像火烧似的。

想到小二惊慌失措的模样,她眼里泛起笑意。

“中原人真有意思。”

她改趴为坐,轻轻闭上眼睛。

中原少见异域女子,她一点也不遮掩地露脸,胆大到肆无忌惮。

看清楚点好,最好下了地狱也要记得取他们狗命的到底是哪位女罗刹。

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有人缓步走了进来。

红妆侧靠着窗望着江边,笑道:“天枢师伯来了。”

白衣黑冠的老人约莫七八十岁,满头白发,背手而来,端的是仙风道骨,除却那双眼看起来并不如老人家慈祥和蔼以外,与路边常见的年迈之人并无区别。

但红妆知道,这绝不是什么普通老人。

南疆的“北斗星”中,论武力第一当属开阳,可最危险的却是面前这位天枢师伯。

他擅蛊,当年为炼活死人蛊与尚未投诚的南疆皇室联手,在与中原对决的青霭关一战中大肆以活人制作傀儡,竟仅凭一己之力挽回了南疆战局颓势。

一人,能抵隐州十二城。

可红妆却不怕他,她的笑颜越发明朗:“开阳师伯怎么没来?”

“提那疯子作甚?”天枢云淡风轻道,“他听说姑苏季氏的第一门门主武艺甚高,提着钩月就上门找人挑战去了。”

红妆一挑眉:“钩月?”

她摸上腰间,那儿有一把小巧弯刀藏匿着,刀如弯月,以此得名。

钩月弯刀是双刀,一把在开阳那里,另一把在她身上。

天枢一板一眼:“你的钩月和他的钩月,不同。”

刀都是好刀,用的人不一样罢了。

红妆收手,嗔怒:“师伯又笑话我,我本就不擅使刀,钩月于我不过防身之用。”

她本就艳极的脸庞因着这似嗔似怒而变得更美艳动人。

像能将人的心都掏空了去。

“不使刀更好,”天枢头也不抬,说,“那疯子的破刀,切菜我都嫌钝。”

开阳是真正的战斗疯子,一生好武擅斗,他们此番前来各有目的,开阳的目的便是挑战高手。

至于挑战后是死是活,开阳说了,不要他们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