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靠在他肩头,已再没力气动作,两条细瘦的手臂挂在他的胸前,意识逐渐涣散。她轻声说:“你去找匹最好的快马来,记得,一定要最快的,我们走……”

季寒初应了,背着她顺着楼阶往下走。

他担心她睡过去便醒不来,轻晃了下脊背,问她:“怎么受伤了?”

“刚刚被你三叔打的,但我也算计了他,他现在肯定还困在屋顶吹风。”

季寒初脚步顿住,在原地呆立了会儿,半晌,他又慢慢挪步,一步一步往下走。

“三叔为何伤你?”

“他问我师姐下落……我不肯告诉他,他便说要抓我回去关起来,关起来我就再也见不着你了。”

“你不应与他起争执。”季寒初把她往上背了背,“你如果真被他抓回去,我总能找到法子救你出去。”

红妆伏在他背上娇娇地笑:“你怎么又要救我,第一次见我,你就说你一定会救我……怎么你总在救我……”

季寒初:“哦?我第一次为什么会救你?”

“我骗你的,你可真好骗,我说我是通房丫鬟你就信了……”

季寒初摇摇头,尽管记忆不清,但听她这样说起心里却并不意外,仿佛那些事确实真真实实地在他身上发生过。

“我好骗吗?”

他笑了,将她放在马背上,自己翻身坐在她身后,将她圈在怀里。

红妆眼皮越来越沉,颠簸的马儿却不让她睡,她咕哝着,说:“好骗啊,说什么你都信。”

宽厚的手掌扣着她臂膀,季寒初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

季寒初:“不是我好骗,是你太聪明了。”

“是吗,我本来就聪明……”

夜色下,马儿飞奔过无人的街道。

季寒初执着缰绳策马,垂眸望向红妆,道:“你究竟何门何派,到底为何绑我?”

红妆早混沌了去,迷糊中有问必答:“南疆,七星谷……你……夫君……”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落在季寒初的耳朵里,令他着实惊奇了一瞬。

南疆七星谷,那是个连中原武林都几乎尽人皆知的地方。

七星谷立于正邪两道之间,修的全是邪门歪道,行的尽是阴诡之事,然而从不参与江湖纷争,常年不问世事。

七星谷的主人便是“七星”,传闻中乃是七人,均由北斗七星化名而来。没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姓甚名谁,只知道每一位“北斗星”死后,便由其徒儿舍了姓名身份,继任成为新的“北斗星”,世代相传。

季寒初回想了下,根据季氏第二门呈上的情报,七星涉及的武功极广,甚至修习巫蛊之术的亦有之,只是专习鞭法与制毒的,似乎只有一位。

季寒初:“你是‘摇光’的徒弟?”

可惜红妆双目紧闭,意识全无,已回答不了他的话。

大约半个时辰后,季寒初握着缰绳,令马儿停留在一家新的客栈前。他小心地背着红妆上去,顾不得男女之防,打发走店小二后便坐到床边,挑出匕首划破她肩头的衣衫。

衣衫褪去,露出她白嫩的肩膀,上头一个紫红发黑的掌印,十分骇人。

季寒初极力稳住有些慌乱的心神,执起红妆的手腕,轻轻将手指搭了上去。

只是奇怪,指尖下的脉象,似乎有些不对。

季寒初皱眉,换了手,重新搭脉。

感受到指下的脉象,他眉头轻蹙,沉默着收回手。

两次的结果都是相同的,不是错觉,她的心脉损伤得厉害,微弱得几乎难以捕捉。

这绝不是三叔的手笔,那一掌虽伤势不轻,但从肩上的痕迹看他下手时已然收了大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