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寒以为,陈争还会在警院待至少三个月,因为陈争班上的人说过,陈争会留下来带他们实习。然而学期还未结束,从洛城来接陈争的车就到了。荷尔蒙旺盛的男大放肆地表达了不舍和不满,陈争来的时候,那条飘着花的小径是陈争一个人走的,回去的时候,却被学生拥着挤着。
鸣寒站得很远,看见陈争和学生挨个告别。他不在其中。
但他知道,陈争之于他们,他们之于陈争,都不过是过客。而他不是。陈争已经和他的生长痛一起,刻在他的骨肉里。
春去秋来,年复一年,鸣寒也到了和警院告别的时候。函省内外的各个警队来警院挑人,室长打算继续深造,另几位室友想去省会洛城发展,程蹴打算回老家,至于鸣寒,大家都以为他会以洛城市局为目标。
他起初也是这样打算,但来自省厅的邀约打乱了他的计划。
省厅机动小组是个相当神秘的单位,别说鸣寒还是个学生,就连当了多年警察的人,都不知道机动小组到底执行什么任务,选拔机制又是什么样的。
这一年来警院挑人的是机动小组的一位中队长,刘晨风。
夜晚,鸣寒被辅导员叫了出去,在空无一人的走廊被刘晨风偷袭。鸣寒很快反应过来这是一场考验,迅速调整呼吸,和刘晨风打得有来有回。
路灯下,刘晨风打量他满是汗水的脸,声音洪亮地笑起来,“来不来我们机动小组?”
刘晨风给了他三天时间考虑,最后一天,他问刘晨风:“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的眼里有欲.望。”刘晨风说:“也有实现欲.望的决心,我需要你这样的徒弟。”
机动小组的车载着他离开青春校园,驰过那条连接他的青春和未来的洛桐高速,来到对他有特殊意义的洛城。隔着车窗,他看着窗外繁华的高楼,灰色的天际线,在经过市局时,不由得从车窗探出身子。
“你们辅导员给我说,你想去市局。”刘晨风笑道:“脖子都要扭断了,就那么想去?”
鸣寒坐回来,唇角勾着笑意,他已经是成熟青年的长相了,连笑容也是从容不迫的,“都是为这座城市服务的警察,在市局,在省厅,又有什么区别?”
刘晨风说:“好!就是要有这份觉悟。”
机动小组要求每一位队员都是全能型人才,最初的一年,鸣寒几乎不用执行任务,被刘晨风带到全国各地搞特训,以尽快适应在各种条件下作战。
鸣寒待在洛城的时间很少,每次回到省厅,都会从别人口中听到陈争的名字。陈争已是洛城市局刑侦支队的中坚力量,尽管他放开了步子追踪,陈争也总是在高处,他和所有望着陈争的人一样,看着那颗洛城警界最耀眼的明星。
他忽然不太想摘下这颗明星了,好像在山脚、在山腰看着陈争就很好了。他时常觉得,自己还不配拥有这颗明星,他应该变得更好。但他又感到浓烈的不甘心,他就是想要陈争,仅仅是靠近还不够。
这又是一轮生长痛,像是刺青一点点在骨骼里疯长。
外婆生了一场病,无法再下床。鸣寒请假赶回南山市,陪伴外婆最后的时光。其实外婆不算太老,但前些年照顾女儿耗尽心力,又接连失去女儿和丈夫,这几乎击溃了她。为了鸣寒这个外孙,她努力坚强乐观,如今鸣寒已经是出类拔萃的警察,她终于能够放下担子。
鸣寒前几次从洛城回来,外婆总爱问他工作怎么样,和同事们处得好不好,他一一相告,外婆欣慰地笑,有时还会提到陈争,“陈老师是不是很照顾你?外婆还没请他吃过饭,好好感谢他呢。”
他没有跟外婆说,其实陈争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许多个安宁的下午,他对外婆诉说他的想象――他和陈争一起查案,一起执行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