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1 / 2)

林钰抬手捂住口鼻,胃里难受得厉害。

何三察觉到林钰踟蹰的脚步,随着她的目光望去,看见了一名双脚流脓匍匐于地的囚犯。

他见林钰只是看着却不说话,开口问道:“夫人可是觉得此景太过惨绝人寰?”

一山有一山的规矩,见识过为官鱼肉百姓者的恶,林钰不会自大到在何三面前鄙弃北镇抚司的刑罚。

她收回视线,摇头道:“我从前听人说锦衣卫势焰可畏,也生出过厌惧之心。可在汲县见到了坍塌的房屋、曝尸荒野的肉骨,才知威刑肃物自有道理。酷刑虽令人畏惧,却也令为官者恪守成式,不敢行恶。北镇抚司既然存在,自有存在的意义。”

锦衣卫威风,但也总遭人白眼。

何三难得听见这等公正之言,笑着道:“夫人多见广识,深明大义,难怪您不怕镇抚使。”

林钰听何三这样说,好奇道:“旁人都很怕他吗?”

她问的是“很怕”,并非“怕”,想来也知道没几个人不怕李鹤鸣的。

何三回答得毫不犹豫:“怕!别说旁人,自己的弟兄都畏他。您还记得在王常中的府门外,您当时让镇抚使把路让开吗?我还是第一次见姑娘有您这么大的胆子。有些胆弱的姑娘看见镇抚使能吓得哆嗦,更别说搭话了。而且说来奇怪,明明兄弟们和镇抚使平时都穿着差不离的衣服,身边的弟兄长得凶神恶煞还没镇抚使俊,可姑娘见了镇抚使总是更畏惧些。”

何三说到此处来了劲:“当初听说您退了镇抚使的亲事后,兄弟们私底下还猜过镇抚使以后会娶哪家姑娘,但最后把城里有头有脸的姑娘都想了一遍也没想出个名堂来,都说若您不要他,那镇抚使以后怕是娶不了妻,只能孤独终老了。”

听何三这么说,林钰勾唇无声笑了笑。她道:“他是个很好的人,便是没有我,也会有姑娘看见他的好的。”

何三回头看她,笑得憨厚:“那没办法,镇抚使心里就只装着夫人你,我从没见他还对哪个姑娘上过心。”

正说着,行过的一处监房里忽然响起一声低低的哀鸣,林钰一惊,敛去了面上的笑意。

她迟疑着问何三:“李鹤鸣他……如今在狱中还好吗?”

何三不知要如何回答这话,诏狱毕竟不是个养伤的好地方,待得越久伤势只会拖得越重。

李鹤鸣身上那几道鞭伤好了烂、烂了好,这些日又添了两道,何三有时去看李鹤鸣,撞见他拿着刀处理伤口,都不忍多看。

他这嘴是被李鹤鸣严令封过口的,不敢在林钰面前透露关于李鹤鸣伤势的半个字。是以林钰眼下问,何三也不敢答,他低低叹了口气,委婉道:“您待会见了就知道了。”

李鹤鸣并不知道林钰会来,何三没跟他说。

林钰到时,李鹤鸣刚处理完又一轮生脓的伤口,他脱了上衣坐在床边,正低头在往身上缠包扎的白布。

他前夜发了场低热,生生烧了一日,熬到今早才退,眼下去了半两血肉,脑子有点昏沉,林钰的脚步声被何三的一盖,他竟没有听出来。

何三停下脚步,掏出钥匙向林钰示意到了。

林钰迫不及待掀开挡住视线的帽裙,望向关押李鹤鸣的监房。

卫凛挂在李鹤鸣囚房中的那盏油灯眼下仍亮着,清楚照见了他满身浸血的白布和胸前一道皮开肉绽的鞭伤,斑驳狰狞,正在渗血。

他坐在床边,低头佝着背,脸上身上都是汗,脚下扔着血色斑驳的旧白布与鲜血淋漓的细小碎肉,放在床边的那把小刀刃尖还残留着湿润的血迹,林钰几乎不敢猜想李鹤鸣入狱这段时日究竟遭受了什么。

她想过他或许过得不会很好,可在看清散发赤膊的李鹤鸣那一瞬,她整个人仍失魂般僵在了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