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霍令仪在的地方,也总是能瞧见越少珩的身影。
有时候院子里几个孩子都在,但独独不见了他二人的踪影。
冯昌颐将自己的猜测跟杜寻芳说了,正在看书的杜寻芳抬头瞥了眼廊下来回走动的丈夫,笑道:“你不是自称慧眼识珠吗?这都瞧不出来?”
冯昌颐赤脚走进屋内,坐到矮榻另一侧,“真是这么回事?”
杜寻芳放下古籍,给他倒了杯温茶清清火:“两个孩子在一起了不好吗?你总忧心令仪的婚事,每次衿儿回娘家,你都要问上一问,听说给她相看的郎君后,还要找人到处打听人品,如今与你的好徒儿看对眼了,你是不放心景王人品,还是不放心令仪。”
冯昌颐笑着锤了锤自己的后腰:“我怎么也想不到是他们,你说,到底是谁先看上的谁,又是怎么处到一块的?景王这小子深藏不露,我原先一直以为他这样孤傲的人,这辈子不低头就是个孤寡一生的命,结果他竟看上了一向看不上他的令仪,你说说会不会是他巧取豪夺,使了些计谋。”
杜寻芳说:“你又不是不了解你那外孙女,从来没有人能逼她干不乐意的事,肯定心里是极喜欢的,才会愿意放下成见与他在一块。”
冯昌颐啜饮一口清茶:“好,我倒要瞧瞧他俩怎么说。”
没过几日,冯昌颐要去清河上游垂钓,只让霍令仪与越少珩二人陪同。
来到河岸边,霍令仪替他忙前忙后。
先是摆凳,在岸边放下鱼篓,再取出竹钓,挂好鱼钩鱼线,准备打窝,挂饵。
有了那段时间独自去北苑垂钓的经历,霍令仪捣鼓起这些东西来,还挺有模有样,叫冯昌颐刮目相看。
冯昌颐不由夸赞道:“令仪长大了,往年这些都是你大表哥做的,你就晓得坐在一边等。”
霍令仪将准备好的钓竿递给他,冲他骄矜一笑:“阿翁你老是揭我的短,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冯昌颐笑着挥杆:“岂止是刮目相看,简直都要不认识了。”
鱼线坠入河中,荡漾出一圈涟漪,两岸蒹葭随风而动。
霍令仪站在原地,歪头问道:“阿翁你好像有话要跟我说。”
冯昌颐独坐岸上,眼底有笑意流淌:“令仪年纪不小了,你阿娘在你这个年纪都怀了你了,你如今却迟迟没有议亲,阿翁我啊实在着急,你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郎君,阿翁替你留意留意。”
霍令仪下意识瞥了眼低头净手的越少珩,含糊其辞道:“阿翁你别操心我的婚事了,我有主意的。”
冯昌颐没好气地说道:“你若有主意,还会等到今日都没议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断没有跳过父母媒妁的道理,找不到就慢慢找,找到了,就得早日与父母说,定下亲事,也好了我一桩心愿。”
他缓缓转头,望向撑伞走近的越少珩:“殿下,你与令仪青梅竹马那般长大,虽总是吵闹不休,但敌人就是知己,理应对她十分熟悉,我想问问,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我们令仪。你身边可有推荐的人选?”
越少珩举着油纸伞,恰好来到霍令仪身侧,油纸伞挡在二人头上,为她遮挡住了烈阳:“老师,学生正巧也有一事想说。”
“愿闻其详。”冯昌颐抖了抖落在自己衣袍上的灰尘,温声道。
越少珩忽然牵起了霍令仪垂着的手,在她惊诧的目光中,不顾她的反抗,沉稳有力地握紧了她的手。
他拉着她上前,直到来到冯昌颐面前。
霍令仪起先稍有挣扎,可很快便明白他此举的意思。
与私下互表心意不同,在长辈面前表明心迹,是对他们这段关系的承诺。
她的心砰砰直跳,有紧张,有害怕,也有难以言喻的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