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他又来了。
可惜还是没见着。
他不知道的是,他想见的那两个人,如今都躲在冯昌颐的院子里逍遥自在。
越少珩给冯昌颐送了新的矿石颜料,补全了他库里缺失的两种颜色,石绿色与石青色。
冯昌颐搁下笔,欣喜接过,打开检
查后,满意地笑了:“终于舍得给我送来了,我还以为你忘了,我找了许多替代,都始终没有这两个颜色好看。”
越少珩笑着解释道:“矿石短缺,实在难寻。刚得了新的,便命人马不停蹄给老师送来了,您今日得闲,不妨试试颜色。”
冯昌颐摩拳擦掌,甚是激动:“令仪,为我调墨。”
“好。”霍令仪打开青釉瓷粉盒,细腻艳丽的矿石颜料粉末展露在她眼前,这样鲜艳的颜色,唤醒了她的记忆。
她没有声张,默默替他调制颜料。
冯昌颐作画前,喜欢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构思。
他走开了,越少珩才抓住机会上前,站到她身侧说话。
霍令仪嗅到他身上的沉香味,偷偷看了眼阿翁,赶忙警告他:“别凑那么近。”
越少珩只好挪远一步看她调胶。
霍令仪取出方盒里存放的鹿角胶,拿过金绞剪,将鹿角胶剪出小块,放在瓷碟里备用。
一旁的红炉上烧着银壶,水沸后,她正欲去取,旁人主动上前为她代劳。
他烘着热意的胸膛贴上她纤瘦的肩背,靠得近了,用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道:“我送你的矿石,用完了吗?我给你留了两块。”
霍令仪恍然大悟:“原来是你给盛娴的,我还想着,她上哪儿给我找来这么好的矿石,找到了也不肯收我的钱。”
越少珩不说话,只是挑了挑眉,浅笑着望她,想等她一句夸。
霍令仪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因为选妃名单那件事,那时的他们关系还绷得很紧。
他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要借盛娴之手送她这样珍贵的矿石呢?
是误以为她因为选妃的事困扰,忧思之下生了重病,所以给她送的赔礼吗?
是该赔她的,不过东西被她借花献佛,也不知道他要是知道此事,会不会生气。
坏心思浮潜上来,霍令仪狡黠一笑,说道:“你不知道我不喜欢作画吗?”
越少珩心里有个不好猜想,笑意一下便垮了:“那你送给谁了?”
霍令仪嫣然笑了起来,报上那人的名字:“亮怀啊。”
越少珩额角有青筋浮现,这个人,到底是他心底一道迈不过去的槛,如鲠在喉。
她用银勺搅动瓷碟里的胶,垂眸笑道:“怎么,你有意见吗?”
他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没有。”
听出他的咬牙切齿,霍令仪又抬头瞥他一眼。
眼前的青年肤质偏白,五官轮廓深刻,尤其立体的眉弓和紧密连接的高挺鼻梁,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赏心悦目的风景。
他半垂着眼睛时,黑而浓密的眼睫挡住了眼底神色,不叫人看见,但他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下颌线条绷得清晰可见,隐约可见咬着后槽牙,显然不高兴了。
小醋怡情,点到为止。
她软下声音,哄着他说道:“以后你给我的,我都不会送人,过去的,你别计较了,好吗?”
越少珩淡淡应了声:“嗯。”
语调轻快了些,霍令仪感觉到了,忍不住嗔道:“好浓的醋味,你熬的?”
越少珩瞥她一眼,认命地叹息道:“嗯,我熬的。”
漫不经心抬眸看了眼背对他们的冯昌颐,他突然低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她脸颊上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