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姬霆的内心深处,有一丝不安。
他这份心情亦影响到姬武,武帝这几日总不得劲,心头不安,知道源头在弟弟那边,却不知道那头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烦躁的安排禁卫们分成数十组,挨村挨镇送达拒收流民,并让当地民兵团体趁夜剿杀流民就地焚尸的命令。
下了这令,武帝领着余下的八百人心急如箭的往姬霆传话过来的方向赶去。
姬霆带着姬苏与刘御医一行在方山镇分开,寻了驿馆后住下。姬苏烧得迷迷糊糊,姬霆并不给姬苏用吴三娘子开的药方,依着儿子意思,给了吴三娘子一笔算是巨额的诊金,为姬苏熬的,则是唐山开出来的方子。
姬苏中过毒,此番发病来势汹汹,掩得极好的伤根后患此时就显露出来,一个小风寒,按说日夜不停为他擦身喂水捂汗,常人一两日便能退烧,可到了姬苏这里却是拖到第三日,并且人泰半时间在昏睡,只把姬霆急如心焚,手边能砸的俱都砸了,骂送信的人是否都死了,竟是四天过去还不见领人回来。
姬苏难受得不行,他浑身都在发痛,像是从骨头里往外渗出痛意浸染了全身般,意识一时昏沉一时清醒,醒的时候眼皮子沉重睁不开来,但能感觉身下微晃,知道在赶路,或是躺下,也能听到几嘴父亲急得动怒的声音,更多的时候则是听到父亲恍若天外之音的小心翼翼的哄劝,及额、脸、唇、指上干燥又温暖的碰触。
这些绵绵的碰触让姬苏感觉别扭怪异却又安心,被灌了不知道多少回汤汤药药后,姬苏终于在半夜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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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九 惊骇
眼皮子还是异常沉重,但姬苏身上的痛意感觉轻了些许,耳朵也灵敏很多。他费力的用力,想撑开眼皮看看周围,好半晌才睁开了一条缝来。
姬霆在桌前与唐山说话。
姬苏看人模糊,好像看重影,就听到唐山小声道:“殿下病来如山倒,眼下已经抑制住病气,只是此地亦不宜久留,镇内方才又来了几个流民,若是携了疫病,殿下异常虚弱,比常人更易染病,万一……”
“都杀了烧了,让镇里十二个时辰不间隔,彻底严查细搜,绝不留患。”
姬霆声音冰冷得像大寒天北地的冰与风,叫姬苏心头狂起一阵刀子雨,惊骇无比。
两人心思在处置流民之上,姬霆指扣桌面,道:“太子眼下可否移动?”
唐山摇头。
“陛下,殿下正值体弱气虚,长途跋涉有害无益,唯有等殿下清醒,身体再养好些方可回京。”
回京?
听到这两个字,姬苏惊骇后更是吃惊。要把自己送回宫去?为什么?
他一吃惊就顿住了呼吸,这一停顿便叫武艺高强的两人同时发现,姬霆几乎跟瞬移一样瞬间就到了床前坐下,握住姬苏的手满眼心疼。
“终于醒了,可觉得身上好些?父皇喂汝喝些水。”
唐山知机的已经去唤人送热汤水进来,姬苏想说话,可费力张嘴,喉咙又痛又哑,发出的声音像刀割在玻璃上一样难听得听不清那个好字,姬苏这才感觉不对。
一个感冒,怎么弄得这么严重?
姬霆小心的护着姬苏靠在怀里喂了水,声音带动胸腔振动着。
“无须惊慌,身上难受也勿用怕,有父皇与唐山在,病气已经抑住,汝且再忍耐些,不日风寒便能痊愈。”
“汝大父马上便到,介时让大父带汝回京好生安养可好。”
他口气里是商议,但姬苏了解父亲为人,加上方才的谈话,知道这其实就是对自己的安排。
这就是大父与小父语言上的区别。大父会斩钉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