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娘子杏眼一瞟,似嗔非嗔的看了侍女一眼。
“食不言,再说,汝拿着的肉便都冷了掉味,还是快趁热食用罢。”
小侍女悄悄吐了一下舌头,赶紧埋头吃肉,姬苏微微笑着放下帘子,一转头猛的便见小父看着自己,端粥羹的手支在自己面前纹丝不动,稳当得不知抻了多久。
暗卫找的此处避风地不远处有溪,白日一行人拉马推车爬山,都累出一身大汗,习武之人火气重,不惧寒气,膳后三三两两作伴在溪边脱光了就着冷水清洗,像刘御医他们年轻大身子骨不好的,还有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学子们便不敢如此大胆,都是遣了侍丛打了水后烧热了,窝在马车里整理。
姬霆不欲姬苏为人看去身体,放下脸面与身段,温声劝解儿子留在车上,待他去打水来如刘御医等人般在车内擦擦了事。姬苏被他白咬了一大口后就拘犯人似的拘于车上寸步不离的守护着,方才从车窗见到众人围坐用膳,心头已经有一丝疏离感,这会听到什么有伤啊,水冷啊天寒啊,心知有道理可却生出一股烦躁,只想下车去吸吸新鲜空气。
他一个习武之人,又哪得那般娇气,现在面上还挂着护卫的身份,受了点伤便窝于车上像个小娇娘般,刘御医他们又会如何瞧他?
想到这里,姬苏克忍着好生把这道理与姬霆摆出来,便见姬霆眼神沉沉面上毫不掩饰露出后悔来。
姬霆心下是万分不愿的,可他更知姬苏拗起来有多吓人,连兄长那般残忍暴躁的人都在儿子面前吃噎让步,何况白日他才伤过儿子,并不想因为这个小事让刚刚关系修复回来些的儿子再次与自己对阵,便忍下心头的火气与不快:“可,只是再等等,等他人整理完,吾再陪汝前去。也不可下水,只可于水边用湿巾轻擦。”
他作了让步,姬苏松了口气,痛快的应下来。
这夜有月,圆且大,如金盘高悬夜幕,清辉泠泠遍撒,照得山中林幽影魅,更是别有一番萧萧且遗然世外的沧然。
溪不小,却也不大,宽丈余,对岸掩于重重幢幢密林当中,在银辉之中更显神秘,上方处溪边有巨石,姬霆把四周打量了一番,小心谨慎得姬苏无语:侍卫们又不是吃白饭的,用得着如此谨慎?
想完便动手抚上自己额头开始卸下晶容。
这些年身处高位,又受极为严格的礼仪教导,姬苏举手抬足都充满优雅高贵,清清泠泠的月辉满披于身,头发因为十岁后便只修剪发尖,已经长至腰间,鸦墨之色反射着淡淡月光,又加上他肤白如雪,抚额的指尖粉盈莹光,通身好似连月辉都被他吸引萦绕,散发着淡淡光芒,如遗世之仙,美得叫姬霆心头紧悸,不知不觉间屏住了呼吸,生怕发出半点儿声响惊动了月下美如天人的儿子。
姬苏闭目去了易容,没听到半丝声音,有些奇怪的睁开眼来向姬霆处看了一眼。
姬霆身长一米九,姬苏矮个,这些年养成习惯仰头看望父亲,此时亦自然昂起面孔,动作如行云流水,尤其半抬脸间缓然睁开眼睛那一瞬间,姬霆只觉心脏受到重击,耳里眼里都看到一种妙不可言的如梦幻花朵在自己面前轻轻绽开。
姬苏不知半分别人眼中的自己是何模样,见姬霆看着自己似是呆怔,轻喊了两声父亲后还未有反应,正要上前,眼前一花,便见姬霆忽然转过身面对溪水解起身上衣物。
“吾下水好生洗洗,汝里头衣裳不可全脱,用手拉紧披风衣裳些,靠到水边来,吾以巾布为汝擦拭。”
姬苏听了心头疑惑:怎么父亲突然声音低沉喑哑了许多?
那边姬霆深吸一口气,三两下扒了衣却不脱裤直接跳进了水里,弯腰便整个人泡在水中后掬水泼脸。
真真是要命,光看儿子方才那举世无双之态自己下`身就起了反应,苦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