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么一抱怨,季衔山忍不住笑了,命人去取两副碗筷,亲自给阳安长公主盛了一碗鸡汤。
“那你赶紧帮我多喝点,我一个人可喝不完。”
阳安长公主从季衔山手里接过鸡汤:“确实是瘦了,难怪母妃专门给你炖了鸡汤。”
季衔山苦笑:“我这一年喝的汤汤水水,比我过去十几年加起来都多。再这么下去,实在是吃不消了。”
“吃不消也得吃。”阳安长公主用公筷给季衔山夹了一块鸡肉,“可不能再瘦下去了。”
季衔山苦着脸用完碗里的汤。
天狩十一年八月,陈浩言在江南破获一起数目巨大的私盐走私案,回京向太后、陛下述职。
几年前,陈浩言受妻族牵连,从左都御史迁至右都御史,外放出京,在南方各州县巡视,惩治不法,缉拿贪污。
在燕北战事不休时,南方其实也不太平,是陈浩言动员了当地世家富商,威逼利诱,想尽办法,在朝廷赈灾粮没有送达的情况下,就先一步稳定了局势,才没有让南方的乱象波及开,影响到北方的战局。
彼时朝中就有声音,想让陈浩言重新调回京师。
但朝中二三品官员的位置是有数的,在位置没有空缺的情况下,还不如继续外放。
如今他第二任任期将满,再次回京述职,就正好赶上了工部尚书周济去世,工部尚书之位空缺。
周济是在检查一处河道施工情况时,不小心中了暑,当场晕了过去,结果没几天人就不行了。
像周济这样劳苦功高、有才华、能任事的官员,又是死在了任上,霍翎也不免感慨遗憾了一番,给周家赐了丰厚的奠仪,又亲自给周济拟定谥号“文忠”。
时间不会为任何人停留,在周济的葬礼过后,工部尚书之位由谁接替,就成为了朝堂上近期最大的议题。
邱鸿振身为工部左侍郎,在为自己那位老上官哭过一场后,心底就忍不住活泛开了。
他是太后娘娘的铁杆心腹,丁景焕已经成为刑部尚书,他有没有可能也上位成功,成为工部尚书呢?
在朝堂上混了那么多年,要说邱鸿振没点儿野心也不可能。有机会成为工部尚书,谁愿意一直当副手啊。
可还没等邱鸿振琢磨开呢,他家二儿子和宗室一位老郡王的小孙子在青楼为花魁争风吃醋,甚至是大打出手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师。
先动手的人还是自己二儿子。
邱鸿振眼前一黑,抄起棍子就开始揍儿子,谁来劝都不好使。
次日一早,弹劾邱鸿振的折子就摆在了霍翎案头。
不仅有御史出面,就连宗室那边也有人上折。
邱鸿振进宫向霍翎请罪,跪在地上连声说自己教子无方。
霍翎摆手:“行了,起来吧。”
邱鸿振膝行两步:“娘娘宽宏,但我那二儿子实在是不成器。我回去以后,就带他去一趟郡王府道歉。”
霍翎道:“你和老郡王想到一块儿去了。老郡王今早来找哀家,也说要亲自带小孙子上门道歉。你们两家都如此明事理,好好把矛盾说开就行了。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至于闹到哀家跟前。”
这位老郡王和季衔山的关系其实已经很远了,但他年纪大,辈分又高,算起来还是高宗皇帝的堂叔,先帝的堂叔公,在宗室里颇有几分薄面。
邱鸿振连声谢过霍翎,心下却难免有些失望。
其实他自己也清楚,他的情况和丁景焕不同。
他在朝中不曾犯过错,但也不曾立下过什么太亮眼的功绩,能坐到刑部左侍郎的位置已经是极为不易。
和履任地方、功绩出众、资历深厚的陈浩言相比,他自身没有什么优势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