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邹天翊没想到祝婉心里这么恨自己,恨到宁愿与他玉石俱焚的地步。

既如此,就不能怪他这个做爹的无情了。

所以邹天翊一开口,就说自己平日对祝婉到底有多好。

祝婉吃喝不愁,平日里的用度也都没有克扣过,该聘请的婢女小厮也都聘请了。他真不知道祝婉还有什么可不满的。

再说了,祝娘子去世时,祝婉才六岁。

他这个做丈夫的、做爹的不去接管商铺,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商铺倒闭吗。

父亲对女儿,有天然的身份和道德压制。

即使父亲做得再糟糕,活得再糊涂,也会有很多人觉得,身为女儿不应该反抗。

更何况在周围不少人看来,邹天翊对祝婉算是很不错了。

邹天翊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

“阿婉,你说说,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难道就因为我想给你安排一门婚事,你不愿意听从我的安排,所以就要闹到府衙来吗。

“我们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在家里说,如果你真的不愿意,我还能把你绑上喜轿不成?”

邹天翊还暗搓搓道:“还是说,你不是不愿意嫁人,而是担心我给你的嫁妆不够丰厚,所以你要趁着这个机会,要走整个锦丰商铺作为你的嫁妆?”

此话一出,周围满是哗然声。

祝族长也摆出一副慈祥而痛心的长者模样,说自己受过祝老爷子的临终嘱托,这些年一直在照拂祝娘子和祝婉,万万没想到祝婉会状告他。

说到动情处,祝族长忍不住低头拭泪。

他的年纪比祝婉的祖父祝老爷子还要大上一些。

一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者在公堂上哭诉,总是能激起不少人的同情。

崔照根本没看过祝婉呈上去的状词。他听到这里,觉得案子已经很明晰了。

他一拍惊堂木,喝问道:“祝氏,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有。”祝婉道,“他们颠倒黑白,一派胡言。”

***

邹天翊和祝族长实在太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乍一听两人的发言,好像祝婉过得不错,都是两人的功劳。

不少旁听的老百姓都被两人唬住了。

但身为当事人的祝婉很清醒。

她一条条驳斥着邹天翊和祝族长的话,一点点把他们在背后做的龌龊事揭露出来。

邹天翊居然也有脸说什么“要不是有我在,商铺早就倒闭了”,“这些年里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还有一个弟弟,你怎么能那么自私地要走整个商铺”……

可是在邹天翊没有入赘前,邹家是什么光景,如今的邹家又是什么光景?

邹天翊口口声声说商铺是他的,可以由他做主,他想留给谁就留给谁。

他这个底气到底从何而来?

还有祝族长。

祝族长话里话外都在说自己是一个好人。

可他怎么没有告诉大家,祝老爷子生前每一年都会给宗族捐钱,临终前还给宗族捐了百亩族田。

祝老爷子做了那么多,换来的又是什么?

而且祝婉已经算是非常幸运了。

祝氏宗族里,有一户人家的丈夫去世了,只留下一位年迈的母亲和年轻的妻子。

为了吞掉那户人家的房子和良田,祝族长派人往那位妻子身上泼各种脏水,最后那位妻子不堪受辱,为了自证清白一头撞死了。

没过多久,那位年迈的母亲也病逝了。

房子和良田,说是由族里接管了,但事实上,住在那栋青砖白瓦大房子里的人,正是祝族长的二孙子一家!

比起那被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