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通话进行了一会儿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要录音之后留下的产物,在这段录音里,那个坚强的、总是带着笑意的女士在哭泣。破碎的声音在车内一遍又一遍地回荡,赫斯塔尔几乎能背出其中的每一个单词。
“你甚至可以给他辩护,我也想让自己变得不在乎……”
“我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在您的身上看到了某种熟悉的东西我猜您受到过伤害,对吗?”
“可是我已经坚持不住了。”
“你甚至没有站在他的对立面上的勇气。”
“我不想死,我依然想要活下去。”
“请……请不要让我失望。”
“我不想再留在这个地方了。”
那些录音从手机里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来,像永不停歇的粘稠河流。赫斯塔尔忍不住抬起手去揉揉自己的眉心,有些东西在血管之下跳动,尖叫着想要破土而出。
赫斯塔尔让录音播放了一遍,然后又一遍。接下来他无声地关掉了手机录音,推开车门,一步跨入了车外阴冷的雨幕之中。
透过灰色的雨水和层层水雾,能从他所站的地方看见法院希腊风格的、妆点着浮雕的三角形山墙,阿尔巴利诺就是在这个法院高高的石阶上安置了比利和安东尼?夏普的尸体,红色的花朵从他们的脚下延伸出来,就好像泼洒的鲜血。
赫斯塔尔看见了手持天平和利刃的正义女神雕像,正于铅灰色的天空之下风雨飘摇。
注:
[1]本篇法律知识主要引用《美国审前羁押听证程序及其启示》一文,有部分语句雷同,不一一标注出处。
愚人庆典 05
【“跟我回家吧。”】
奥瑞恩?亨特开着从机场边上租来的车子穿越萧条的小镇。
他的目的地是一个叫做白橡镇的小镇和周围的其他小镇一样,这个镇子最开始依靠附近出产白橡和山核桃的硬木林场而建立,后来大概到了二十世纪初,由于小镇附近发现了一个煤矿,这里曾经短暂地繁荣了一段时间。
但是近二十年来,随着本地煤矿资源的逐渐枯竭,白橡镇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
还有一部分人留在镇子里经营家族几代流传下来的硬木生意。而作为矿工曾在小镇里生活过的人们已经逐渐搬离了镇子,去其他有煤矿的地方了。
亨特驾车碾过尘土飞扬的道路,能看见一辆辆拉着硬木的车子从小镇边的道路上行驶过去;
镇子中明显设施破旧,许多无人居住的房屋呈现出一种破败的灰色,老旧的玻璃窗上布满了蜘蛛网似的裂纹;
街道上人很少,不够繁荣热闹,而且一眼望去行人大多数是中老年人,缺少年轻人生气勃勃的面孔,让这个小镇看上去更死气沉沉。
亨特很快一边看地图一边问路地找到了那个圣安东尼教堂,这座教堂就修建在小镇的中心处,瞧上去和其他建筑一样依然也是灰扑扑的,门前的台阶上长满了枯黄的杂草。
亨特把车子在教堂附近停好,踩着熹微的晨光踏进了这座教堂四月清晨的温度依然微凉,而教堂里则浮动着一股轻微的灰尘的气息。
这是个不大的小教堂,长条凳上坐着两三个晨祷的老年人,头发在从玻璃花窗里透进来的晨光的映照下都显得白花花的。这个时间教堂里当然没有亮灯,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像笼罩在高墙浓郁的阴影之下。
时间还太早,这天早晨的弥撒还没有开始,一个神职人员打扮的老年男人站在教堂走道边树立的小黑板边上,用粉笔在上面写今天弥撒读经要朗读的段落标号。
他显然听见了亨特的脚步声,于是转过身来。
这样小的镇子里,唯一的神父很可能认识全镇所有有宗教信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