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斯塔尔躺着的角度恰好令他能看见那个盒子,过了片刻,他伸长手臂去把它捞过来:
那东西不沉,摸上去的时刻包装纸摩擦出沙沙的声响,像是一阵在拂晓时刻掠过枝梢的风,令人猜不出里面是什么。
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赫斯塔尔得以把它凑在面前好好看看。然后他就发现那张蓝色的包装纸上点缀着些反光较包装纸本身更为微弱的小图案,他眯起眼睛来,看清楚了上面的花纹:
那是上面的图案是蓝色的飞燕草。
有那么一瞬间,他有些想露出一个冷笑,就是他会对着他不够聪明的实习生和太过愚蠢的委托人露出的那个笑容。
他的喉咙间正生出一种撕扯什么东西的欲望,这种不灭的欲望一向同他一同成长,在他的脊椎和肋骨之间折叠起蝴蝶轻而瘙痒的翅膀。
但是最后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抽屉里扔着两本书,除此之外空空如也,正是那种只是看上去好看、但是实际上没人居住的设计师样板间里会出现的状况,而赫斯塔尔的私人用品则实在不多,当一个人时时刻刻准备着开始逃亡的时候,当然会如此
然后他把那个用愚蠢的浅色丝带包装起来的盒子甩进去,砰地关上了抽屉。
于是整个室内最后一点还算是鲜艳的颜色也被黑暗掐灭了,像是一束没能成功地逃离黑洞的光。赫斯塔尔叹了一口气,拇指按上了疼痛不已的太阳穴。
“我觉得我不应该对差点置我于死地的人的结局视而不见。”阿尔巴利诺用相当真诚的语气对奥尔加说道。
“那也没见你去悼念鲍勃?兰登,还是说在你眼里把你诬陷入狱不算置人于死地?”
奥尔加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吹出一片迅速凝结的白色水雾,她盯着那块造价廉价的大理石,然后忽然问:“不过我注意到赫斯塔尔没跟你在一起,你们两个怎么了?”
“出了一些……问题。”阿尔巴利诺含混地承认道。
“啊,「问题」,”奥尔加一本正经地点点头,目光仍未从墓碑上移开,“就跟你和你那差不多二百个前任出的问题差不多喽?”
阿尔巴利诺笑了起来:“奥尔加,你这样说让我显得很……”
“轻浮。”奥尔加眨了眨眼睛,愉快地帮他补全这句话。
“而我宁愿不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阿尔巴利诺终于忍不住耸了耸肩,“而我没法给他们那些他们想要的东西,于是最后我们就会分开向来如此。”
奥尔加回过头看着他,她的鼻尖冻得通红。但是目光还是可怕的锐利,大部分人会在这样的目光之前生出退让之心:“他想要什么?”
阿尔巴利诺轻缓地笑了一下,吐出那几个词:“一些微不足道的东西。”
“这是对你而言的吗?”奥尔加继续问,在这方面,她显得有些奇异的咄咄逼人。
“对大多数人而言。”阿尔巴利诺答道。
“当人陷入爱情的时候总会有些这样那样的奇怪期望,就比如说:我不知道布兰卡?阿雷奥拉爱上罗博的时候,她是不是曾指望通过和对方结婚来获得绿卡
无论如何,现在我们的调查结果是,他们至少在一起了五年,不知为何却一直未曾结婚。”
奥尔加轻飘飘地说,伸手比了个手势。就好像那足以辅助她的举例一样,“足以见得,对大多数人而言容易得到的东西在某些特殊情况下离我们这样遥远……不顾一切地追逐它会迎来可怕的结局。
阿尔巴利诺扫了她一眼,开口之前稍微停顿了一下:“你似乎举了个很极端的例子。”
“那是因为我发现极端和平常之间的界限也很模糊,这些事情真叫人意想不到。”
奥尔加平淡地回答,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