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1 / 2)

“那不是什么美好的事情,它很丑陋。”阿尔巴利诺嘟囔道,不过他还是顺从地挪动了一点,离船头更近了一些。“我去过父亲医院的停尸间。”

“大部分时候确实是这样,但它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它是一场伟大的旅程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夏娜赞同道,与此同时,初升的太阳的金光在她身后愈来愈璀璨了,给她的皮肤刷上一层金粉色的光晕。

但是阿尔巴利诺还是皱着眉头:“但是……”

“我明白你为什么会感觉到心烦意乱,我们往往不会愿意在一条路上独自走下去的,对你和你父亲都是如此,但这却是必不可少的。”

夏娜轻声说道,“回忆一下当初我喜欢给你读的那个童话故事,把你的素琪埋葬在枯井里、然后回到现实中去吧,为她做简短的送葬词:「走开吧,滚开吧!」然后你就自由了。”

“这可不是个好比喻。”阿尔巴利诺低低地说。

“是的,但是我当然要用比喻对人说话,你知道的嘛。”夏娜的声音里有许多调侃,一如既往的,还有一点独属于她的傲慢情志当然,这话要是叫别人听了,未免就太过傲慢了。

阿尔巴利诺对这个小小的玩笑报以一个紧张的笑容。而他母亲凝视着他,眼睛是一种美丽的薄荷绿色。她灵巧地向一边歪头,那个动作令人联想到天鹅。

她轻缓地说:“我爱你,孩子。”

然后她在清晨的光芒中张开手臂,被逆光和朝霞绘成了一个富有隐喻意味的剪影:

看上去近乎像是纤细的十字架;

大风为他们送来了水汽和清晨岸边苦涩的泥土气息,雾霭之中传出一两声鸟鸣。

然后她的身躯坠落下去。

许久之后,那朵绣线菊随着泡沫一起浮上水面。

在他心里有时偶尔燃烧起来的那种火焰究竟是什么呢?那种违反他的志愿的、不停地流着的罪恶的泉水,究竟是什么呢?他责备着他的躯体,但是罪恶却是从他的内心里流出来的。

他的精神里有一部分东西,像蛇一样柔软,卷作一团,和他的良心一道在博爱的外衣下隐藏起来这究竟是什么呢?

难道这是孩子气或青年人的轻浮习气在作怪,把自己置于上帝仁慈之下,以为自己就因此得到超升,高出一切世人之上吗?

周六下午,接近黄昏的时候,阿尔巴利诺把许多鲜花带回木屋,还有一些绸缎。

许多、许多的鲜花:大量淡红色的木芙蓉和郁金香,被插在酚醛塑料发泡制成的绿色花泥里面;

一些赫斯塔尔确认是红色罂粟花的植物;

脆弱的浅蓝色绣球花,被小心翼翼地用纸包起来;

成束的蓝色梭鱼草,数量几乎和绣球花一样多;

还有另外一种鸢尾科的淡蓝色植物,阿尔巴利诺说那其实就是番红花

这不能怪赫斯塔尔不认识,他对这种植物最大的了解就是,它们用来做香料的时候他吃过。

这些花全都是浅蓝色和淡红色的,只有罂粟花的颜色稍深,色彩搭配总体来说相当轻快。

阿尔巴利诺带回的绸缎的蓝色和那些绣球花颜色差不多,赫斯塔尔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阿尔巴利诺本子上的草稿,大概明白他要干什么了。

阿尔巴利诺显然知道他是明白的,因此单刀直入地问道:“怎么样?”

他的眼睛下面挂着黑眼圈熬夜的人当然会这样,虽然不知道他周五白天到底有没有休息,但是从赫斯塔尔晚上下班到现在,他在快二十四小时之间可一秒钟都没有睡过。

但是那些发青的皮肤和他眼里的血丝显然没有让赫斯塔尔对他大发慈悲。

“你选择了这些颜色的花卉吗?”赫斯塔尔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