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她的气味又如何。
鬼使神差的,拓跋危生了这个想法。
他对气味和声音都极为敏感,厌恶脂粉香,也不喜熏香,更难以忍受臭味。尤其是人的臭味。尤其是人血的臭味、胃袋的臭味,令人作呕,更欲摧毁。
虽然看诱春这张脸仍然令他没什么好感,但是他竟然会好奇她的味道。
佑春在底下蹲了许久,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上位的人都喜欢让宫人持续行礼,任他们打量。齐沅是这样,拓跋危也是这样。仿佛这权柄的滋味香甜可口,尤其是此时。
上位者坐着,底下的人不仅因为行着礼艰难苦撑,还忐忑害怕,求着盼着上位者一句“起来吧”。
她在心里暗骂他没良心。
拓跋危没说话,大概是他给了常礼公公眼神,常礼代他问:“你是怎么知道冰鉴果子不对的,如实讲来,不可隐瞒。”
佑春把早就想好的借口一一道来:“之前圣上曾去钟粹宫,我们齐嫔娘娘那处用过午膳。娘娘细心观察,知道圣上不喜甜。我们娘娘关心圣上,挂心留意,多念了几句,奴婢便记住了。”
其实这浅显的道理仅仅只够适用让外人觉得她正常,在熟知拓跋危的人这里,尤其是近身伺候的常礼,就会觉得她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皇帝吃不吃甜,常礼很清楚,虽然不喜,但没有不吃。尤其是果子,更没有那么绝对。但今天天热。被见福提起后,常礼才忆起,天热的时候,拓跋危从不碰甜甜腻腻的东西,茶水都少喝,饮食也清淡。
这细微的小事,从来没有很明显地摆出来过,起码拓跋危从未亲口告诉他,天热和天冷时的区别。为皇帝准备的吃食饮品从来都是多种多样的,拓跋危只管捡满意的吃喝。
但呈上来的果子就不一样了。
因此今天的情况还是常礼头一回遇见,他可以想象,本来拓跋危心情就不好,这三样呈上去,恐怕像引线一样点火。所以诱春自作主张的提醒,实际上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对他们这些下人来说,可以称得上逢凶化吉。
她碰了个巧,帮了常礼这些奴才的大忙。
诱春的说法没什么问题,她想得其实简单,那些果子都太甜,皇帝不喜欢吃。她并不知道事实上不像她理解的那样非黑即白。
但其实佑春是知道的,因为她在拓跋危的梦里见过。
见过皇长子作弄拓跋危,给幼年的他吃枇杷,弄了他满手的甜汁,再带他去打蜂窝。害拓跋危弄了一身伤,枇杷汁经久不洗后还会让手指染黑。
在他的梦里,将皇长子虐杀致死以后,他往他身上涂了枇杷果泥,丢在荒郊野外,让虫子啃噬,让蚂蚁分尸,让他千疮百孔,血肉离骨。
所以,佑春知道冰鉴里的果子,即便没什么问题,但那黄橙橙的枇杷绝对是大害。
她猜测拓跋危看到枇杷,或多或少都会有脾气。
第122章 | 0122 第122章 有功劳
在常礼说已将枇杷换掉时,拓跋危第一时间也回想起那段令他怨恨的记忆。
拓跋光一副关心弟弟好哥哥的模样来找他玩耍,既友好又耐心,给他吃了香甜又柔软的果子。他天真地以为拓跋光偶尔有了良心,想跟他好。
那果子真的很好吃,虽然有皮也有核,但果肉香甜多汁。拓跋危已经许久没有吃上那么好的果子了,他狼吞虎咽的,一连吃了好几个。
那时他才四岁,还不到记事的年纪,但拓跋危记得一清二楚。他记得枇杷的滋味,记得拓跋光害他被蜂群追蛰时响亮的笑声。记得母后哭得肝肠寸断,记得他高烧不退险些丧命,还是好不容易递消息去宫外,外祖父连夜入宫面圣相逼,才换来太医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