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危恨极了面甜心黑的柳贵妃母子,哪怕已经穷尽酷刑亲自手刃仇人,他依然深深地恨着他们,常常在梦里反复地重复令人痛快的报仇时刻,以此为慰藉。

但枇杷是无辜的,他还是会吃这些东西,但免不了在看到这东西的时候拉扯出仇恨的过往,污染情绪。

如果先前在他本就烦闷的时候,宫人将那三样甜腻的果子呈上来,尤其其中还有枇杷,他一定会发一场大火。

后来,因为没有直接看到,只是听闻的话,拓跋危便不会失控。再说,被换果子这事的离奇吸引,注意力转偏了,也就没有火气了。

诱春给的理由不奇怪,她碰巧因为以为他不喜欢吃甜的,拦下了危险的枇杷。

常礼等人也不知道这段往事,只有拓跋危自己心里清楚来龙去脉。

因此他并未在意这件事了,而是问她:“哪里来的胆量去拦贡品,与你又没有关系。”

佑春也知道大概会有此一问,诚恳说道:“圣上是天下共主,为圣上着想是奴婢的本分,不应被己利拘束。”这样的说法,应该怎么都不会有错的。

拓跋危没什么反应,他惯常听人阿谀奉承,这样的话撩拨不起任何波澜。但可以说,他心里是舒服的。

诱春的声音清润怡人,没有矫揉造作,亦无慌张失措,口齿清晰、音量适宜,挑不出任何错处。

如果每个宫人都像她这样妥帖周到,拓跋危的脾气恐怕都能少发一些。

拓跋危看她如此落落大方,忽然莫名想问:“你是哪两个字?”

也不知道是哪个字配她,是庇佑的佑,还是宽宥的宥。拓跋危觉得,人的名就像人的命,冥冥之中是有联系的。

她的名字倒是上口,但听着简单。

佑春也不知道怎么突然问起这回事,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只得告诉他:“回圣上的话,言旁的诱,春天的春。”且还不能说是齐沅给她改的,要不然引人深思,她建立的忠心为主形象也倒塌。

拓跋危果然皱了眉。

他一个饱读诗书的帝王,肯定会觉得诱这个字艳俗难听。佑春默默叹口气,她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随即,拓跋危摆了摆手,常礼公公上前来,亲自带佑春离开。

有了今天的事,拓跋危身边这个大太监待佑春的态度和善得多了。佑春看他笑眯眯的,忍不住问一句:“公公,圣上会不会觉得奴婢的名字俗气?”

这念头太隐蔽了,常礼怎么会知道拓跋危心里会想什么呢?他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宽慰佑春说:“姑娘别担心。再者说,如果陛下觉得不好,给你赐名,那才是天大的福气呢。”

佑春心想,果然与他说不通,提着一口气软着脚离开。

她走了,不知道她这个名字给拓跋危俗气笑了。

常礼回到屋内,看到上午还一脸戾色的陛下表情微妙,因为他好歹也是帝王身边人,能认出来陛下现在心情是好的。

常礼将冰镇好,小宫女切好的甜李呈上去,果肉酸甜脆爽开胃,适合燥夏。

拓跋危叉了一个吃了,开口说:“常礼,怎么有人叫这么蠢的名字?”

他不开口,常礼不敢贸然多嘴。但拓跋危主动提及,常礼立即笑着接他的话:“是呢,两个字都不好,把‘春’这么好的字都染脏了。”

诱春,难看又难听,和她此人言行外貌极其不搭。

误打误撞的,佑春给拓跋危留下的印象又深了一大截。不仅如此,还与旁人有格外不同的分量。

齐沅恐怕想不到,她刻意恶心人贬低人的手段,会弄拙成巧,帮了佑春大忙。

如果她还是原本的名字,釉春虽然好听,却不会让拓跋危有什么印象。

佑春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