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烽,你安心在这住下。”

“我和露莹,以后都是你的依靠。”

我失笑:“要不我走?”

第3章

我没能走成,陈启烽先一步叹着气跑了出去,贺心甜狠瞪了我一眼追出门。

客厅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躲在角落里的小狗毛球轻手轻脚来到我腿边,蹭了蹭,像是在安慰我。

抱它入怀,我的眼泪又没忍住。

毛球是林越野送我的六十岁生日礼物,它已经十岁,垂垂老矣。

我突然好想林越野,又想我要走了,留下毛球怎么办?

放在兜里的手机蓦然震动。

是林越野从前帮我定时的闹钟

“张崇宇该吃药了,吉非替尼片两粒、盐酸厄洛替尼片一粒!”

想到他那时候张牙舞爪‘威胁’我还不能死,要我好好活的样子,我眼眶又酸涩得发涨。

胃里腐蚀般得难受,放下毛球,没忍住冲到卫生间,猛地咳出了几口血。

使劲浑身解数呕了许久,才感觉活过来了一些。

起身之际,却发现我儿子贺容森站在门口,惊愕地看着我。

我一怔,胡乱擦掉嘴角鲜血,心虚地摁下冲水键:“爸没事,只是吃错了东西……”。

他八岁时,我流感高烧不退,就曾吓坏过他。

他学电视里小孩烧香拜佛,求林越野带他去观音山拜菩萨。

一步一跪,跪上九十九层台阶求我平安。

如今我要如何告诉他讲我已经身患绝症,讲我即将要离开呢……

看着我的唯一的骨血缓缓走到我面前,眼尾泛红。

我嗫嚅着嘴角还想解释,贺容森却指着我沾血的衣领嘲讽:“爸,你学什么不好,学林叔叔装病演吐血,都七十岁的人,正经点好吗?”

我大脑嗡地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敲击了一下。

贺容森拧眉接着说:“林叔脑子坏掉吃启烽叔叔的醋就算了,你怎么也这样?”

“启烽叔做科研,一辈子不婚不育,为国家做了那么多贡献,人家的境界不是你一个家庭煮夫能达到的!”

我的心如刀剜,一时气涌,当着他的面又吐了好大一滩血。

他皱紧眉头嫌恶地往后退了两步:“爸,你差不多得了啊。”

说着边喊保姆边转身接起电话:“方案刚刚拿到,我马上到……”

人心易变,养儿防老自古以来都是一个笑话。

哪怕是自己生养的,在利益面前,也会倾向筹码多的那方。

能靠得住的,永远只有自己。

第二天,去医院复查。

医生办公室里,他语重心长劝我:“老人家,您这病情再拖下去,恐怕熬不过一个月,还是马上住院治疗吧。”

电脑里,我的胃部CT布满大大小小的阴影。

我喃喃道:“一个月,怎么还有这么久?能不能让我快点死。”

林越野自杀已经违背系统规则,是以我只能等待自然死亡。

医生啊了一声,以为自己听错反问我说什么。

恰在此时门外响起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

“越野他最怕黑,最怕一个人待着,他肯定很害怕,肯定在找我,我要去见他,你们放开我!”

我闻声走出办公室,却见沈露莹状若疯癫,满眼猩红。

她像是疯了一样,平日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散乱,哪还有老牌明星的样子。

她和林越野的儿子沈清霖见到我,仿佛见到救星。

上前拉住我的手,语气哀求:“崇宇叔,我知道你和我爸关系好。你就帮我劝劝我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