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物的作用下,裴淮缓缓地闭上眼睛,大脑开始犯困,他的世界终于从刺耳的仪器声中惊醒过来,陷入昏沉的睡眠。
也就眯了十几分钟,裴淮猝然睁眼,猛地从座位上站起。
“裴淮……裴淮……”
南伽从旁边抱住他:“没事啊,没事,姐姐一定没事的。”
喉咙好似吞炭一般,半响,裴淮才艰难地出声:“……好。”
.
手术持续到深夜,走廊里无人睡眠,灯光亮起的那一瞬间,裴淮猛地站起。
几分钟过得是那样的漫长,梁知穿着无菌服,缓缓地走出来。
“生命体征暂时平稳下来了,裴淮……裴淮呢。”
梁知穿着无菌服,暂时还不能靠近他,只能隔着不远不近地距离安慰他,“没事,别害怕。”
悬上云端的心重重落下,裴淮脚下一软,便往地上栽去,南伽赶紧撑住他,扶着他坐回椅子上。
手术完毕,还要等病人从麻药中渐渐苏醒,才会由护士推出来。
南伽从旁人手中接过一块热毛巾,弯下腰给裴淮擦掉脸上的冷汗,小声地跟他说话,一遍遍的重复,“没事了,没事了。”
裴淮缓缓地抬手,抓了两下,才握住他的掌心。
“……伽伽,谢谢你。”
第54章 一眼又一眼,看了很多眼(很虐,慎)
裴茗熬过了这次手术,可是身体的机能却全线溃败,癌症的并发症突然爆发,以势不可挡之势吞噬着她全部的生命力。
秋风日渐萧瑟,病房外的白杨树也在一日一日中凋落,犹如裴茗日渐枯萎的生命。
等待裴茗从重症监护室出来的那几日里,裴淮终于明白。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的病情好转,不过是残忍的回光返照。
裴茗远比之前要更加虚弱,每天清醒的时间很少,醒来的时候总喜欢盯着裴淮看,一眼又一眼,看了很多眼。
秋天快要结束的时候,梁知很平静地告诉裴淮,裴茗可以回家了。
出院的那天阳光非常的好,日光金灿灿地照下来,像是给地面铺上了一层金箔,裴淮推着裴茗从医院的侧门出来这里很安静,金黄的梧桐树叶落了满地,轮椅滚过枯叶,发出脆脆的声响。
“好想看雪啊。”
裴淮轻轻地嗯了一声,“我会的,等回去给你弄。”
裴茗弯起眼睛笑了一下,“好呀。”
秋风吹起她的长发,向后遥遥地飘起,她从小留得都是长发,哪怕影响比赛也不愿意剪,小时候的裴淮总觉得裴茗是怕剪了头发,那唯一能证明她女孩子身份的就没有了,到时候去女厕所都得被人赶出来。
短短一段路像是走了很久,又像是只有一瞬间。
轮椅轱辘轱辘地滚过水泥路边,旁边有个女生骑着自行车驶过,身后载着从幼儿园放学的弟弟,小孩紧紧地抓着她的衣服,右手还抓着一个棉花糖。
“敢蹭着我身上你就死定了。”
车铃响了两声,余音落在身后,只是眨了个眼睛的功夫,女生就消失在了小路的尽头。
裴茗抬了抬手,那样轻松的动作却耗费了她很大的精力,她拍了拍裴淮推着轮椅的手,苍白瘦弱而又布满了针孔的手搭在他的手背上。
“……阿淮,别害怕。”
裴淮低着头,回握住她,过了很久,才从嗓子里溢出一声干哑的回答。
“好。”
小路的尽头,南岳敞开车门等着他们,南伽从车上跳下来,悄悄地抹掉眼泪。
南岳拍拍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徒劳,他没办法,裴茗的病情恶化的非常快,如今活着对于她来说只剩痛苦,这么多天南伽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