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幽寂的夜里,床帐内,赵明臻的声音却忽然传来。

“你回来了?”

燕渠停步:“是臣吵醒了殿下?”

赵明臻在床上打了个呵欠,捋了捋耳边的头发,懒散道:“没有,本宫还没睡着。”

“明日冬至,宫中有节宴,你记得早些下值回来,到时和本宫一起过去。”

这句话,是这段时间,私底下她和他说过最长的一句话了。

燕渠轻哂一声,道了声“好”。

听到他的回复,凤榻上的长公主没再多话,只翻了个身,躺了下去。

刻意疏远后宁静下来的心绪,又因她轻飘飘的一句话,泛起了微妙的波澜。

燕渠轻轻叹了口气,也打算睡下了。

最近的朝野内外,可不太平,皇帝想重新整顿科举,把先帝那时的三年一考恢复回一年一考,遇到了诸多阻力。而北境那边,也有足足一旬,没送来新的线报了……

燕渠思量着近日发生的桩桩件件,一时间没有睡着。

床上的人,似乎也没睡着。

但她不如燕渠老实,睡不着也笔直躺着,她反复翻了好几次身。

听到赵明臻的动静,燕渠闭上眼,心里却忍不住在想,她是因何难眠呢?

公主府最近,应该没有什么烦心事才对。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答案了。

床帐内传来咯嗒一声。

像是一个匣子,被她轻轻打开了。

他起初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声音。

直到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传来,新婚那晚的记忆,不期然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燕渠缓缓睁开了眼。

神色晦暗难明。

第40章 ……她好像有一万种方法折磨他

木匣被打开的脆响, 在寂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赵明臻的心也因此多跳了两拍。

其实她有段时日没把这只匣子拿出来了。

倒不是她突然变得清心寡欲,只是最近连得两次加封,又都是实封, 这都是她的身家, 总要多花些功夫在正经事上头。

而蔡赟给的这匣千奇百怪的东西,成婚前,她就都瞧过了,那时只觉得稀奇, 并不觉得有什么。

可成婚后,明明物件还是这么些物件,再瞧见时, 她却觉得耳朵都是烫的, 眼前几乎能浮现出, 用上这些东西的画面。

他的手臂肌肉饱满,单臂就可以抱起她, 还有线条分明的肩背,宽厚的、骨节分明的一双大手……

可一想到新婚那晚他拒绝了她,赵明臻心里就来气, 羞愤之下,就把这匣东西束之高阁了。

只是许久未得纾解的慾望,终于还是不再潜藏,悄悄浮出了水面。

赵明臻搅着被子, 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好几回,心里实在是为自己叫屈

不是,她怎么把日子过成这样了?

明明有驸马, 却过得连她之前独身时都不如!

想到这儿,赵明臻简直忍无可忍, 心一横,在夜色的掩蔽之下,打开匣子,拿出了那块熟悉的暖玉。

这个小把件的线条可称玲珑,不过她半个掌心那么大,是摆在桌面上也不会引人遐想的形状,几乎可以当成一个装饰品。

但她此刻显然没有玩赏品鉴的心情,只想速战速决。

她抿着唇,提着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屈起腿,扭着腰把自己藏进了被窝里。

只是她自以为轻巧的动作,落在床下燕渠的耳朵里,和掩耳盗铃也没有什么区别。

夜色只蒙蔽了部分无足轻重的感官,而床围悬下的轻薄床帐,更是起不到半点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