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羽。”

他习惯性脸一沉,声音也跟着沉下来,情绪和意思都表达得很明确。通常叫全名是管教和训斥的开始,只是这种威慑已经吓不到郑羽。

江尧不高兴,郑羽比他还不高兴,大声讥讽道:“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你以为你是谁,少在我面前摆谱,前男友!”

前男友三个字犹如当头棒喝,看向郑羽的眼神复杂难辨,像是尴尬,又像是怅然若失的茫然他好像总记不起来自己被甩了。

“开门。”郑羽气冲冲拍车门。

江尧看着他下车,头也不回地走进绿藤院墙。郑羽做什么都这样干脆直接,好像字典里没有‘拖泥带水’四个字。

从前确定关系是,现在分手也是。

郑羽进屋砰地甩上门,一边拨郑傲的电话,“小叔,给我约个心理医生,江尧那傻逼说我PTSD了!……是分手了呀,分手还能假分的?”他没说自己一大早就进急诊的事,随口敷衍道,“我也不想和他见面,你知道我俩关系有点复杂,我脚腕上还有个圈圈……”

一提这个郑傲就不想听,暴躁地挂了电话。

郑羽在屋里转了两圈,把家里属于江尧的东西统统装进纸箱子里,包括抽屉里那半盒没用完的套,打包好后在网上叫了同城快递。

快递员说要晚些时候才能过来,郑羽用脚把箱子踢到门口,“您尽量快点吧,我前男友没剩多少时间了。”

快递员:“?”

“……您寄的是什么东西?”

“就一些穿的用的,您别忌讳,人应该还没死呢。下午能过来吗?”

对面忙不迭地说能,生怕晚一点衣物变“遗物”。

郑羽满意地挂断电话,一转身冷不丁和书架上的蛋挞大眼对小眼。

"……卧槽! 怎么把你忘了。”

蛋挞睡眼惺忪,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看到郑羽就习惯性要吃的,在狭窄的书架上转着圈叫唤撒娇。

蛋挞是只让人捉摸不透的猫咪。江尧养了它很多年,一人一猫关系一直不冷不热。自己认识它不过半年,满打满算也才养了三个月,但它却超乎寻常地粘人,还会撒娇。

郑羽犹豫了两秒,然后回转身翻出猫包,把蛋挞连同它的小衣服小零食一同塞进去,他试图跟懵懂的小猫咪解释人类世界里复杂的事情,“人类“分手”的意思就是以后不会在一块儿了。以前可以两个人一起养你,现在不行了,你是江尧的猫,所以你要回去跟他一起生活。”

蛋挞的小脑壳不停往外探,郑羽沉默着一次次轻轻给它按回去。小猫咪没办法理解人类之前乱七八糟的事情,读不懂人类眼里的不舍和难过,它被按在猫包里就只会喵喵叫。

郑羽最后揉了揉它的头,“要健康长寿,小胖子。”

它胆小,没办法快递送,只好自己开车送过去。

这个时间江尧不在家,只有阿姨在家打扫卫生。他放下蛋挞就走了,都没来得及把它从猫包里抱出来。

他一样一样清理江尧的痕迹,厨房里的双人碗,卧室里的老山檀香,酒柜里口味怪异的名酒,收藏夹里没看来得及一一看完的电影……郑羽将它们依次抹去,犹如一场沉默而决绝的道别。

很快郑羽就开始接受心理干预,他积极配合治疗,之后再也没有过严重的PTSD反应。生活好像无波无澜地恢复原状,又开始在雁帮做事,帮着看场地,商谈生意,在一个又一个场子里进出周旋,但更多时候都在实验室里。

他接手了莫蕤的研究课题,顺着大莫的残稿,最终将埋藏在遥远GN-11星系最深处的恒星计算出来,那颗散发着淡粉色光芒的恒星叫莫贝西。

结题宴上他喝多了,大家都觉察到他情绪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