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羽扭过脸,整个人都是一副抗拒的姿态,“我看着膈应。”

江尧很久都没有再说话,一直到护士来拔针。

护士简单嘱咐了几句,收走空药瓶,顺势朝江尧示意,“家属,来取药,然后就可以走了。”

郑羽坐在床上安静地用棉签按着自己手背,听见这声‘家属’猛地抬起头来,眼睛冒着火光,杀气腾腾的。

江尧只能先哄好他,“好了,别在医院发脾气。我去给你买一份甜豆花,你边吃边等我好不好。”

郑羽来时坐的是救护车,回去只能坐江尧的车。原本可以自己打车回家,但是他不想,他就想折腾江尧,可看到江尧在眼前晃悠他又很烦躁。

他意识到自己的逻辑和行为都陷入混乱,分不清自己究竟想怎么样。

开到半路,郑羽忽然觉得车里空气闷得发慌,要江尧停车。

江尧看了眼前路,“这里堵,等过了十字路口。”

郑羽脸色立刻变地焦躁,啪一声松开安全带,猛拽车门锁,“就在这停!马上!”

江尧隐隐觉得不对,急忙滑向路边,他一把拽住想冲下车的郑羽。果然见他呼吸急促,即使低着头,仍然能够看到不正常的表情烦躁、凶戾、不耐,眼神阴鸷。

江尧对上他的眼神,心跳得砰砰响,立刻意识到这是典型的情绪调控失灵,PTSD的一种。

不过瞬间,郑羽额角已经满是薄汗。

江尧心脏像是被什么烫了块洞,嗖嗖地直漏风,让他热得想发疯,又冷得心颤。他手忙脚乱翻出瓶水,拧开盖子喂给他,一边轻轻拍着他后背,“乖,别着急,张嘴喝点水。”

郑羽执意要下车,狠狠把水推开,洒了江尧一身。他似乎很崩溃,“看到你就烦!”

郑羽感觉到自己不对劲,他想要江尧顺着自己,只要江尧表现出一点不顺从他就无法控制自己,想大喊大叫,想要发脾气,想揍他。

“那就别看。”

江尧捂住了他的眼睛,黑暗让郑羽暂时安静下来,但肩膀仍然紧绷着。他喝了口水,在江尧掌心里睁开眼睛,他的手比之前粗糙很多,掌心有茧。

很快他又陷入另一种无力的悲伤中,情绪像巨浪,将他抛来抛去,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郑羽濡湿的睫毛扫过掌心,江尧很想抱抱他,又怕他发狂生气。他只能维持诡异的姿势,一只手捂着郑羽的眼睛,另一只手捏着水瓶,隔一会喂他喝口水。

“你担心过我吗?”郑羽突然问,语言像是炸在胸口的白磷弹,足以令江尧瞬间体无完肤。

“你那天走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要怎么离开那里,我要怎么回国,路上会不会有意外不测,会不会受伤,会不会死在路上?你担心过吗?”

掌心传来潮意,江尧感到喉咙肿胀难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回答我。”郑羽抓着他的手从眼睛上移开,语气里有种不容置疑的逼问。

“担心过,”江尧哑声说,“偶尔担心过,我没有多少时间想,因为一想你,我就冷静不了,我不能让我的战士因我的失误丧命。”

“你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他没有问你为什么走,而是问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郑羽死死盯着江尧,自虐一般想要个答案。

江尧别开脸,嘴唇几度张合,最终没有吐出任何字句。

聪明如郑羽,有些问题没有回答,实际上是已经回答了。

“你知道我这一路经历了什么吗?”郑羽语气平静,像平常跟他聊天似的。

“不……”江尧脸色一白,不想让他自扒伤口。但郑羽自顾自说下去了。

“我在岙岛差点被海盗强奸,是师兄护着我,他们用凳子砸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