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吃干饭的?你们上级怎么回事?”
家中父母早亡,时局动荡,身为长子的冯岳霖打十几岁撑起这个家时靠的就不是家风中的“德善”二字,讲理都是跟自家人讲的惹得起横的,但惹不起不要命的,这道理亦无需去讲,乱世里的“妖魔鬼怪”也知道。
冯初晖清了清嗓子,用话去顺他大哥身上的刺,“我哪有那么弱气,已经好多了,不打紧,我自己的本职工作,怎么好麻烦别人。”
冯岳霖戴上手套,压低军帽的帽檐,“坐我的车,我送你过去。”
“你把我送到单位门口就行。”冯初晖小声纠结,“上次你来我们单位视察,约我们领导吃茶,那领导被你吓得三天都没吃下去饭。”
茶桌上的“茶点”是拍在桌面上的枪管,握笔的文员哪吃得消兵匪头子的宴请。113,79;68-21-稳-定更
不亏心怕什么鬼?冯岳霖混不吝地笑了声,抬手动作很轻的拂去冯初晖发间的雪。
冯初晖抬起视线,仰头去看上方灰蒙蒙的天际,被飞起的雪星迷了眼,些微的凉意融化在眼中,他眨掉眼睫上融出的霜水,心下因为当前节气的自然风情生出一点趣意,忽然发现他的大哥在发愣,嘴边的浅笑扩大了些,问道:“怎的?”
觉得你笑得极为好看。
冯岳霖垂下眼,避开对视,却不知还能这般在他身边看他多久。
病这种东西不扛念叨,当夜冯初晖伤寒加重,请来医生救治,直到夜半高烧才退去。
冯初晖烧糊涂了,有人喂水就张口,有人用湿毛巾为他擦脸就乖乖不动,潜意识却知道床边照顾的人是他最可靠的亲人。伤寒使得他身上时冷时热,热得冒汗时挥开了探他额头的那只高热的手,体寒畏冷时又觉得那手温暖熨帖,握住就不愿松开了。
对方任他拉着,为他盖被,在他睡不安稳时轻唱着儿时的歌谣曲调哄他入梦,半梦半醒间,周遭静默,然而被他牵住的那只手却并未离开,反过来虚握着他的指节,无声无言的守护,仿佛只存在一刻钟,又仿佛此刻即是永恒。
清醒过来的冯初晖缓缓睁眼,冲近前的男人唤了声,“大哥。”
冯岳霖应声,先放开了相握的手,又用手背测了测冯初晖额间的温度,“感觉好些了吗?”
屋中的炭火只剩余温,冯初晖咳了两声,连声说着没事,让衣着单薄的男人快去休息。
冯岳霖见人醒了,才招呼旁屋候着的家丁向炉里添炭。
“再吃一剂药。”
西药的药片并不苦,冯岳霖等人吃完了药,却还跟哄孩子似的,剥了一块不甜嗓子的麦芽糖喂给了冯初晖。
冯初晖想到了儿时,想着外边天寒地冻夜半三想要留冯岳霖在一间房子里休息。
二十好几的人了,太久没跟自家大哥撒过娇,正组织语言呢,冯岳霖嘱咐了句“快睡”披了外套就要出去了。
冯初晖赶忙放下喝到一半的水,“天色都这么晚了,大哥你要不就在我房间的西屋将就一晚吧。”
冯初晖小时候很怕雷雨天,每每夜观天象见天色不妙,就缠着他的大哥陪他睡觉,虽然每每在他入睡后,都被他大哥从西屋抱回到他的床上,但若是他被雷声惊梦,他的大哥总会及时回应他的呼唤,即使隔着道墙,都觉得无比心安。
“我去看看那混账怎么样了。”
以那混账以往的操行,抽了大烟又挨了通好打,不哭闹到后半夜都对不起他下的死手。
冯岳霖来到关着冯绥阳的屋门前,抬手制止见他到来准备通报的家丁,站在门前默声听了会儿,里头的青年受了“扒皮”的教训,哭咧的声音都比平时作妖时小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