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岩情不自禁觑一眼乔阅安。他的同龄人听故事时会蹙眉,眼睛里像凝结一枚被霜照的松针,整个人坐在日光罅隙间,显得仿佛有些单薄。江岩碰了碰他的手指,小声问道:“有那么糟吗。”
“如果没有那些事,你大概还不知道我呢……”
“不会。”乔阅安抬眼注视他,语调也轻得像吹落一片羽毛,“即使不按照现在这样来,我也知道你。”
如果江岩高中就被姊姊提到美国,那他大概也在那里,攀过日本岛,15h飞渡海洋,晨曦在北美广袤之地向西推移,然后他们会在航空港,海豹码头,大苹果城,在贩卖虾饺和脆皮蛋塔的早茶店,或者一间私立学校的中庭草坪上重新碰面。
“在这么小一座岛上都互相不认识,然后跑到美国见面?”
“对。”
乔阅安毫不犹豫地回答,江岩有些想笑,哪名攻辩手这般不讲逻辑,他觉得乔阅安在说情话,食指被牵了一下,手背的血管顷刻间滚烫蔓延。
他玩笑般说道:“你骗谁呢,如果不是那次……你是不是直到结业式都不可能跟我说话?”
被晾在一旁的林思豪瞪大眼睛,手里的甜品终于掉在地板上,这一刻三秒钟定律比什么都重要,乔阅安和江岩被他乒乒碰碰抢救食物吓了一跳,碰在一起的手指瞬间分开。
最后林思豪发觉自己很尴尬地站在中间,特别像一盏大灯泡:“不是不是,你们两个确实有点……”
……真的有点男同性恋哈哈!
他悄悄观察左观察右,这两人在瞪他,而且竟然都脸红了,林思豪不怕死地问道:“说起来我还不知道呢,你俩怎么认识的啊?”
江岩沉默一秒钟,想出来很低级的转移话题:“你该去上体育课了……”
“他不是也要上。”林思豪指指乔阅安,“你要不要来?室内排球又不会很晒。”六八思五期六思韮芜,顿顿肉
江岩说:“我都请假了。”
林思豪眼看可能要被踢到走廊,赶紧掏出手机,不情愿的乔阅安也被他拽住了:“等等等等,来拍张照片。”
老牌芙伶,漆着校名的教室课桌椅,新朋友(超帅),运动服胸口上瞩目的校徽,再加上林思豪得意的大脸,每样都能气死那家伙。江岩有些好笑地看他送出推文,为了圈人特意解除封锁,真是看八卦都记着这种事情。
林思豪最后又伸长脑袋:“所以真的不能说吗?”
“……快点走,什么都想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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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外面走廊,日光照在红墙砖翻砌的新楼上,一只白头翁鸟掠向远处枝桠,白胸脯闪着亮光。十月很快就要溜走,林思豪还在絮絮说话:“我的排球打得很不错!必杀技是高射砲,我曾……”
“越过十多公尺球场,把排球砸进场外篮球框。”
乔阅安语调平直地接话,林思豪立刻大笑起来。
他的名声也很响亮,虽然不确定是哪一方面,江岩偶尔去学生会会办等他,像扮演一棵漂亮的观叶植物,江岩也曾对乔阅安说:国中毕业时他根本没有做好离开朋友的准备。当然包括林思豪。
真是属于人间的宽肠,林思豪最好不要知道这件事。他向来身体力行表演「北男中又名北部动物园」,恐怕会高兴得下楼一脚跨三级阶梯。
没有在妹妹家碰见江岩会怎样?乔阅安根本不敢想,按照他的性格,在六月份装点着绿叶、金色歌声与石榴树的结业式上,他恐怕真的会把人叫到一间无人的教室:如果将一朵白百叶玫瑰插进对方的襟花眼里太醒目,那就换成一枚在洛杉矶拿到的2週年纪念币徽章,强吻他,然后就此走掉,吓人又遗憾的最终告别式……
如果不能谈恋爱,死都不会和他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