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鹤仙人,我想找你的时候,不管你在哪儿,我都能飞着去找你。哥一听,脸唰唰就变小了,脖子变得特别细,长出尖尖长长的嘴,说:“大胆,我才是鹤仙人!”
“妈呀!”郑榆惊醒,看着空荡荡的床前,才知道自己是烧糊涂了,做梦呢。脸埋被子里,自己越想越想笑,“哎呦,还鹤仙人,龟仙人吧。”
他干枯地躺着,夜里,哥竟然开门回来。
郑隽明把郑榆从被子里挖出来,背着他去诊所,像背着一块烙铁,把他的心煎了又煎。
“你怎么回来了?”郑榆靠着他的肩膀输液,嘴唇干裂,一说话就疼:“嘶,不是在出差么?”
郑隽明低头喂他喝点水,“我在电话里叫你,你没动静儿。”
“然后你就回来了?”郑榆转过脸,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看着他,“隽明同志,你老板不会骂你么?”
“不骂,手凉不凉?”郑隽明探身摸摸他输液的那只手,“在这等会儿。”起身去找大夫要了个没用的输液瓶,灌上热水,给郑榆暖手。
“哎哥,我做梦梦到一个好玩的。”郑榆把那个鹤仙人的梦当成笑话说给他听,可他一点儿都没笑。
郑榆轻轻踢他腿,逗他:“隽明儿,你怎么不笑,没有幽默细胞。”
郑隽明就笑笑,把他的腿搭在自己膝上:“饿不饿?”两瓶液被郑榆又吃又喝很快就输完了。
回去的时候,郑隽明买了一堆药,分门别类,在每个药瓶上都简要地写着用量、对应的症状。第二天还抄来了附近诊所和周围邻居的电话,贴到床头上。
“这么多电话,你怎么跟人说的啊?”郑榆躺床上看那张写满号码的纸,“人不嫌你烦啊。”
郑隽明正在给他缝套袖上开的口子,随口说:“我就说,家里有孩子自己在家,不放心,能不能留个电话。”
家里的这个“孩子”绝大多数都是很听话的,印象里,那几年兄弟俩就闹过一次别扭。
那是零三年二月份,开学没多久,郑隽明在东北出差,接到郑榆班主任的电话,说郑榆这阵子总旷课,今天从下午就不见人,晚上物理晚自习也不来上,问郑隽明这是怎么回事儿。
这里一下雪,就像水晶球倒过来的世界。郑隽明睫毛上、眉毛上一层白冰晶,听着老师的话,说老师我现在在外地,我找他了解一下情况再给您打过去。
然后特别平静地拨通了郑榆的手机,响了好一会儿才接,那边倒是很安静,小声地说:“哥,我正在上晚自习呢。”
“是么。”郑隽明说:“那你上吧,今晚上的是哪一科?”
那边郑榆磕绊了一下,说:“数学。”
“行。”哥没说别的,挂了电话。郑榆摸摸鼻子,拐了个弯走进一家网吧。
“你怎么打着打着跑出去了?”二中的黄毛戴着耳机叼着烟,“有没有点职业数羊?”
郑榆在他旁边坐下,“还数羊,你怎么不数马呢。”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移动,准确地击杀掉冒头的敌人,“我哥来电话了,在这儿接太吵。”
黄毛哦了一声,“今晚上能升到老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