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珩点点头,似醉非醉,然而眼神有些恍惚,无法完全聚焦:“我还以为喝了酒之后吹吹风,人会更清醒一些。”

这条路,去年冬天,他与季矜言一同走过,那时他尚且不知道喝了酒之后,吹风反而会让酒气发散,更添醉意。

“原来,她不是装的啊。”齐珩突然自言自语道。

张尚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只看他歪着身子,伸手就要去扶。

然而齐珩却突然开口道:“去瑶光,今日我与她说好的,晚上要过去。”

您都这模样了还要去?张尚在心中腹诽,却不敢说出来,面上有些尴尬,然而还是附和着:“天色暗了,奴婢搀着您走吧。”

齐珩突然笑了:“我哪有这样娇弱。”

说罢,似乎还怕他不信似的,往前跑着走了几步。

长孙殿下还未及冠,本就是少年心性,从前被太子与太子妃逼着,不得不稳重自持,其余王孙公子游玩嬉戏之时,他总要在屋内读书习字。

好不容易捡了只狸奴陪伴左右,闲暇时逗弄一番,都要被训斥玩物丧志。

张尚许久没曾见到齐珩这般模样,眼眶都有些潮湿……

自我感动了好半天,才发现齐珩已经跑得不见踪影了,赶忙去追。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瑶光殿时,齐珩的酒也醒了不少,张尚走在前头,推了门进去,院子里只有个宫女。

“苏嬷嬷呢?”张尚询问那宫女。

一见他身后的齐珩,宫女诚惶诚恐地起身行礼:“嬷嬷去春和殿了,让奴婢在这里候着等她回来。”

“小声些。”齐珩走上前去,看着窗户上倒映着黑漆漆一片,沉声问了句,“小郡主已经睡下了吗?”

宫女赶忙点点头。

“让苏嬷嬷早些回去歇息吧。”齐珩转身对张尚交代两句,继续朝里走去。

他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又小心翼翼地转头关上。

黑暗中隐约可见床榻上躺着一个人的身影,季矜言应该是已经睡下了。

齐珩脚步轻柔,一点点靠近。

“不是说等我吗?怎就自己先睡了?”

没有任何回应,走到床榻边的时候,还能够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

应该睡的很沉。

他摸索着点亮了灯,这才看清楚屋内的一切。

齐珩坐在了她身旁,一卷读了一半的书就随意丢在床头,想到她也许是在灯下一边读书一边等他,心情莫名就愉悦了起来。

他解开自己外衫的扣子,挂在衣架上,不让上面沾染的寒气侵袭她的睡意。

然后侧躺在她身后,一只手缓缓扶着她的肩膀,想要将她的脸转过来。

“阿言,我今晚想了很久,如果我们都能将过去那些事放下,是不是可以……”

话说着,突然停住了。

只是转了她半边肩膀,齐珩就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

柔和的脸庞,上面两道清亮的水痕,长长的羽睫上,还坠挂着粒粒泪珠。

临睡前,她为什么要哭?

还不等他细细思索,目光顺着往下落,在看清楚她手中抱着的东西时,齐珩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如被雷击一般。

他伸手将那件衣衫扯过来。

并不是女子的身段尺码,是一件男人的衣服!

而这样的花纹布料,他曾见过另一个人穿过。

这个人,就是他的四叔,燕王齐峥。

衣服被抽走的那一瞬间,季矜言才堪堪睁开眼,她见到齐珩铁青的脸色,瞬间从床榻上坐起身来。

睡意烟消云散。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齐珩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