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房中安静,闲人屏退,细儿挨到床前,“您为何要瞒二小姐?”

阿福并没有喝后厨送来的药,只饮了一点酒,等酒香气飘满屋子时,连仪就来了,嗅到酒味只当她喝了药,自然打消了疑心。

细儿虽不知这里头猫腻,但发现了小姐醒来后人有点儿古怪,究竟哪里古怪,她说不上来,当下见小姐卧在被中,衣襟散开,露出半片桃红色肚兜,衬得肌肤白嫩嫩的,她不疾不徐,缓缓道出一声,“那碗药吃了,要害死人。”

声音轻落地,却令人悚然,两个丫鬟怔住,虎儿呸一声道:“小姐您好好儿,不许说这等子傻话。”

阿福听了这话,缓缓睁开眼,仍是一双盈盈动人的秋波,却已冷了。

她重生了。

三日前,她大病一场睁眼醒来,身上没有被利剑贯穿的剧痛,而是喉咙发干,身体绵软无力,脉搏在有力地跳动,她就知道了,她重生了。

但这事太惊世骇俗了,她花了整整三日来消化。

前世,阿福如现在一样小病了不见好,到了连仪出嫁那日,身子就像被抽去骨头,提不起一点劲,丫鬟被迷晕,凤氏身边两个粗壮婆子架着她上花轿。

到那一刻,阿福仍只当是凤氏的主意,从未想过乖巧可怜的妹妹。

因为在她面前,连仪从来只说谢行羯的好话儿,说她多么爱慕那男子,从不透露心中深藏的厌恶。

后来阿福也没嫁入谢家,花轿半路被康王一班护卫劫去了,在王府里苦闷闷待了半年,忽有一日,从丫鬟嘴里听说那陆家公子,陆观神娶了连家长女。

又过一年半载,听说陆观神考上状元,本朝最年轻俊朗的一位状元郎,一日游街走马观花,引得公主春心荡漾,那陆状元却道家中已有糟糠妻,也只守爱妻小宝。

糟糠之妻不下堂,一时引为美谈。

到此,阿福恍然大悟。

好一出李代桃僵。

她那个乳名叫小宝的亲妹妹,自幼伏在她膝上,仰起楚楚可怜的一张小脸,轻唤一声姐姐,叫人心软。

却暗藏蛇蝎祸心,伙同嫡母,顶了她连福的名儿,嫁入陆家,做那风光无限的状元郎夫人。

而她最后被人陷害,奸污惨死。

阿福手垂在胸口,温热的手心贴住衣衫下的心口。

那里在跳动,一下又一下,仿佛还带着被利剑刺穿的剧痛,贯穿肢骸。

她的确活过来了。

但只是活着,怎么能够。

还不够啊。

至今她耳畔犹萦绕那句,“连氏与护卫通奸,奉王爷命令,就地斩杀!”

一字一句,心骨俱冷。

幸好这都是前世的事,她现在活在第二世,一切尚未发生,康王府她不会入,谢行羯更不会嫁。

她要让有些人活该有报应。

阿福向细儿招手,“你去做一件事,害我那恶鬼自然出来了。”

阿福昏了三日,现在虽然醒了,身子还好得不利索,她这人打小就这样,一旦生起病特别爱粘人,连奉安在家,她黏着他,现在家里出了这样的大事,丫鬟们怕她伤心,都不太说仔细,阿福看上去也不知道,只一味歪缠连仪。

连仪为了看住阿福,耐着性子每日陪着,时日一久,她喉咙有些发痒,也过了些寒气,但仍日日到凤氏跟前尽孝,毕竟不是骨肉相连的亲母女,怕凤氏临时变卦,这日却被婆子拦下,凤氏怕她也过了病气,传染给庭哥儿。

连仪忍着怨气回去,丫鬟杨柳叨叨了一路,尽说凤氏的坏话,听得她头疼,却不加阻拦,这时候见细儿过来了,幽灯下,细儿悄然靠近,“大小姐这几日吃药,越发觉得药味古怪,今儿叫奴婢叫了个鼻子灵的丫头闻闻,对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