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儿急道:「可小姐等不了了,夫人的命金贵,我家小姐的命就下贱吗?」
忧姬大怒,夺过婢女手中的药碗掷向她,喘着气道:「哪里来的贱婢!主子们的事轮得到你碎嘴吗?」
觅儿抹了把溅在脸上的药汁,还欲再行争辩。
程寅说:「你回去吧。」
觅儿被两个奴婢推搡着出了房门,天色将明,是清澈好看的蓝色。
觅儿踉踉跄跄地扶着门廊边的柱子跪倒在地,终于忍不住掩面哭泣。
辰时,程寅总算带了人过来。
何渠双目紧闭,双手置于腹部,是安详的模样。嘴角却溢出一丝血痕,怎么也擦不干净。
御医把完脉,又查看了伤势,面露难色,「圣女伤得太重,又拖了一晚上,更是伤入五脏,恐怕随时可能丧命。」
程寅一派的云淡风轻,不见丝毫忧色,只曼声道:「很严重?」
「是。」
「那你回禀皇帝,待她养好了身体,再行婚嫁之事不迟。」
何渠的伤已非御医能治得了的,觅儿送走那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前,他站在门口,神色间颇多犹豫,最后还是张口问道:「圣女不久前是否受过水刑?」
觅儿愣了愣,回想起昨天乍见何渠她惨白的脸色,「我……不知。」
「我方才为她诊脉,湿邪已深入骨髓。现在虽然不显,可以后每逢阴雨霉湿天气,全身关节都会疼痛难忍。最怕的是……胞宫受寒,寒凝血瘀,进而影响到子嗣。」
程寅正在喝茶,许是刚沏的茶有些烫手,他哆嗦了一下,茶盏摔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
八、
御医走后不久,皇帝便来了。
「朕听闻圣女伤势严重,心中甚感担忧,特带了一位高人前来为圣女治伤。」
程寅轻慢地抬眼,「高人?」
皇帝,「是啊,此人医术高明,且擅玄术,凡世医者眼中的不治之症在他这里皆能妙手回春。」
皇帝语音方落,那位高人便自他身后走出,执着一柄挂着玉坠的折扇朝程寅躬了躬身,笑吟吟地道:「小人柏梓桑,见过国师。」
他顿了一顿,再度朝程寅身侧的忧姬颔首,唇角笑意扩大,「见过国师夫人。」
忧姬莫名觉得此人的气息颇为熟悉,熟悉得让她生出不适,微蹙了眉心疑虑地睨着他。
梓桑不以为意,依旧噙笑道:「烦劳二位带我去看一看伤者。」
何渠榻前。
他将手指搭在她脉上,沉吟许久未语。
程寅道:「高人可有法子使她醒来?」
梓桑收了手,掩了掩袖子,笑道:「圣女沉疴痼疾,加之如今心脉受损,便是神仙来了也回天乏术。」
程寅陡然沉下脸,「这便是陛下所说的高人?」
梓桑不惧不怒,反倒是语带探究地道:「不知国师是忧心圣女的安危,还是忧心圣女若是死了夫人也要赔上一条命呢?」
换魂之事断不该有旁人知晓,程寅眼底掠过一丝杀意,「你是谁?」
梓桑微俯下身,指背轻轻抚过何渠苍白的脸颊,「我是她的一位故人。」
程寅瞧着他的举动,面色不易察觉地冷了一冷。
「若圣女当真这般凄凉死去,国师日后,只怕是要悔恨终生。」
「她不过是一个河渠边捡来的孤女,连名字都取得这般低贱,若非程哥哥,她早已曝尸荒野,哪里还活到如今。」忧姬凉凉道,「左右已找到新的圣女,她死便死了,我与程哥哥会为她寻一块福地葬了,也算全了她救我的恩义。」
梓桑看了她几眼,「夫人这寡薄的性子倒是从未变过,好说也是曾恩爱了数载的枕边人,